波谢洪尼耶遗风_08安菲莎middot;波尔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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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安菲莎middot;波尔菲 (第3/9页)


    “不知饱足的饿狗,拿他没办法!又吃得又喝得,又喝得又吃得!为了他,我可没少贿赂官家…唉,可恶透了!就因为他,我得出钱养活整个地方法院…他偏又不死!要是死了,就可以了结这场官司!”

    “他不闹事了吧?”

    “不闹了,现在老实了。这,我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不乱来了。不过,我亲爱的,我可不让他跟我多说话。他要是不老实,我马上叫人绑住他,送他去见警察局长…就说我家里来了个流狼汉,冒充是我的丈夫…您高兴怎么就怎么发落他吧,我可不要他!”

    “你不怕追究责任吗?”

    “追究责任?追究好了——反正也弄不清楚!我有时也想:没法儿!索性把他流放到西伯利亚去…要知道,人口调查①时,他是列在我的家权名册里的,因此,不管是县警察局长,还是省警察署长,都应当照我的意思处理他!当时我们家里出了一件事:波塔普卡木匠死了,我们用贵族萨维里采夫的名字葬了木匠,把我男人改名为家奴波塔普卡-谢苗诺夫,让他逃避了兵役。所以,现在我可以随意处理他!唉,我如今变得役头脑了,真没头脑了!我思前想后,非把他这个痞子流放出去不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转而一想我又可怜他了。官司难打啊!法院里那些文案师爷靠我养活了二十年,他们象一群苍蝇,老在我身边嗡嗡地叫…他们叫我完全破产了,弄得我要去讨饭了!我的光景很不好,因为我卖出去的,收进来的,全落到那些杀千刀的手里去了:你想看看我那个怪物吗?…”

    ①指俄国十九世纪初为计算人口税而作的一次人口调查。

    “不,不必啦!基督保佑他…好meimei,你的庄地很好,整整一大片…我们的车刚才走过秋播地…嗬,黑麦长得好极啦!你今年的粮食收成准不错!”

    接着,话题转到可能会有些正经内容的庄地经营问题,但这时我突然跑进去,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我已经打听出,姑母自己有四十名农奴,又设法把她丈夫的八十名农奴过户到了自己名下。她丈夫的庄地出息更大些,因为那里的农奴个个等于家奴,每天净给主人干活,可是姑母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农奴也变成家奴,因为贵族长从中作梗,威胁说要告发她。她的地相当多,还有一片树林;要不是那些文案师爷刁难,那就事事如意了。

    “都是因为他,因为这个可恶的东西的原故!他把我弄得倾家荡产,这个下贱胚,死神又不把他领走;不过也长不了啦!”姑母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结束了她的故事。

    约摸两点半的光景,仆人来请我们吃午饭。我们走进大厅,见到一个大块头后生,三十来岁,宽肩膀,大险盘上长满了粉刺,小眼睛细成一条线,一头马鬃似的浓发。他穿着浅绿色的棉毛上装,纽扣紧绷绷地扣着,纽孔外边露出一截银表链,他不时掏出表来看看。他那肥胖的脸上显出愚蠢的自满和无法形容的动物般的贪婪神态。他灵巧地两脚一并,向母亲行个礼,然后走上前去吻她的手。

    “这是我的福木什卡!”姑母介绍他说“现在只有他一人做我的帮手。要是没有他,我真不知道,我怎样对付得了这里那帮放肆的家伙!”

    母亲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并没有把手缩回来,甚至还按照当时的礼节,吻了吻福木什卡的额角。

    “我嫂子夸我们的黑麦长得好,”姑母对福木什卡说“谢谢她!”福木什卡又并拢双脚,行了个礼。“嫂子,你要是也找个象福木什卡这样的人才好呢!喝,多好的仆人啊!多好的仆人啊!好极了!”

    我不记得这顿午饭是怎样吃完的;我只记得,食物很丰盛,而且全是新鲜菜。因为萨维里采夫一家子为众人所不齿,从来不曾有客人来拜访他们,所以他们家的地窖里从不保存仆人的手抓过的菜,午餐的饭菜虽极平常,但是新鲜。

    看得出,姑母为人并不吝啬,她不住地、甚至略带几分固执地给我们敬菜。

    “吃呀!吃呀!”她催逼着我“瞧你多瘦啊:在红果庄,大概不会让你养得太胖的。我知道你们家的规矩!随便吃吧!吃得越饱,功课做得越好…”接着,她转身对母亲说:“嫂子,你怎么光是看着呀…吃吧!既然来了,不吃饱,我不放你走!我知道,你在家里怎样用前天的剩菜当佐料…我听人说过了!我虽然脚不离户,却能知天下大事:哪天有工夫我要到你们府上,看看你们…财主们怎样过日子!怎么?你害怕啦!”

    母亲听说安菲莎-波尔菲利耶夫娜以后要上我们家去,脸色果然有点变了。显然,她到这时才看出,这次到燕麦村来,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唔,唔,…别害怕!我恐怕是不会去的!我这么个疯婆子哪能上大老爷家去…一个人过一辈子得啦!”姑母看到我母亲有点难为情,便开了个玩笑。“我跟福木什卡住在这个僻静地方,又安静又舒坦,什么人我们也不需要!我们不请客,自己也不出门拜客…没地方好去!要是善良的人们偶然想起我们,那就欢迎大驾光临!不过,装腔作势的女人,对不起,我是最不喜欢的。”

    她特别起劲地敦促福木什卡:

    “吃呀,福木什卡,吃呀!看你长得多么壮实!你吃得下:吃吧!”

    不管她怎么劝,福木什卡却一直轻轻地抚摸着肚皮,答道;

    “饱了;吃不下了!”

    并且发出一阵神秘的咕噜咕噜声,证实自己的答话。

    “吃吧,诸位,吃吧!”姑母还不肯停嘴。“好嫂子,你大概在骡马店吃过那种又干又硬的母鸡吧,这对你很有好处,至少,你晚上回到后沼镇的时候还不会饿,——,母鸡嘛,还是当晚饭吃的好!…”

    姑母一直把我们留到四点多钟。母亲一再告辞,借口说马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久,也该走了,但姑母不听;母亲一再指出地平线上出现的那块向我们迎面飘来的乌云,还是没用。安菲莎-波尔菲利耶夫娜坚持自己的意见。菜上得出奇的慢,吃完饭,又喝咖啡;而后又得照好亲戚的方式交谈一阵。吃饱了,喝够了,现在该可以走了吧!不,还得静坐一阵①,而后祷告上帝,行亲吻礼…

    ①俄国人习惯:出远门前,家里人在一起静坐一会儿,以示惜别。

    “你忙什么呀!”姑母劝说母亲“有你的时间在你那百看不厌的后沼镇呆个够的!你听我说!要是这后沼镇是我的,我早就…我看都不要看那些穿蓝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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