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五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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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五章 (第14/16页)

而皇帝未亲政前已经如此,亲政后,又谁会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因此,他决定本乎初意,上疏力争。朝士中亦颇有与他持相同见解,主张预作裁抑的,这更加深了盛昱的决心。回家以后,立刻拟了个奏稿:

    “钦奉懿旨:军机处遇有紧要事件,着会同醇亲王奕譞商办,俟皇帝亲政后再降懿旨。钦此!仰见皇太后忧国苦心,以恭亲王等决难振作。以礼亲王等甫任枢机,辗转思维,万不得已,特以醇亲王秉性忠贞,遂违其高蹈之心,而被以会商之命。惟是醇亲王自光绪建元以后,分地綦崇,即不当婴以世事,当日请开去差使一节,情真语挚,实天下之至文,亦古今之至理。兹奉懿旨入赞枢廷,军机处为政务总汇之区,不徒任劳,仰且任怨,醇亲王怡志林泉,迭更岁月,骤膺烦巨,或非摄养所宜。况乎综繁赜之交,则悔犬易集,cao进退之权,则怨讟易生,在醇亲王公忠体国,何恤人言?而仰度慈怀,当又不忍使之蒙议。奴才伏读仁宗睿皇帝圣训,嘉庆四年十月二十二日奉上谕,‘本朝自设立军机处以来,向无诸王在军机处行走者。正月初间,因军机处事务较烦,是以暂令成亲王永瑆入直办事,但究与国家定制未符。成亲王永瑆,着不必在军机处行走’等因。钦此,诚以亲王爵秩较崇,有功而赏,赏无可加,有过而罚,罚所不忍,优以恩礼而不授以事权,圣谟深造,万世永遵。恭亲王参赞密笏,本属权宜,况醇亲王又非恭亲王之比乎?伏恳皇太后懔遵祖训,收回醇亲王会同商办之懿旨,责成军机处臣尽心翊赞。遇有紧要事件,明降谕旨,发交廷议。询谋佥同,必无败事。醇亲王如有所见,无难具折奏陈,以资采择,或加召对,虚心廷访,正不必有会商之名,始可收赞襄之道也。”

    稿子是拟好了,但一时还不能递。因为前一个“获谴重臣未宜置身事外,请量加任使”的拆子,递上去以后,还没有着落。果然感格天心,恭王能够复用,那么会同醇王商办,也未始不可,因为有恭王从中裁抑,醇王或他的左右,纵有异谋,亦必不能实现。

    等了五天,消息沉沉。前一个折子一定是“淹”了,盛昱觉得不必再等,毅然决然将后一个折子递了上去。

    慈禧太后看到这个折子,觉得话说得有道理,要驳很难有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理由,只好留中不发。但是第二个折子却又到了。

    此人是个蒙古名士,名叫锡钧,字聘之,镶白旗人,光绪二年丙子恩科点的庶吉士,现任翰林院编修,兼充日讲起注官,照例得以专折言事。

    “奴才知醇亲王决疑定计,一秉大公,断无游移畏葸之弊。所虑者军机处为用人行政之枢纽,机势所在,亦怨讟所丛,醇亲王既预其事,则凡紧要事件,枢臣会商,即非紧要事件,枢臣亦须商办。若令醇亲王时入内廷,圣心固有未安,若令枢臣就邸会商,国体亦有未协。况事之成败利钝,本难逆暗,万有一失,枢臣转得所借口,在醇亲王不避嫌怨,即归过于己,亦所不辞。第恐颂王之功者多,规王之过者少,即有忠直敢谏之臣,念及朝廷有难处之隐。亦无不括囊,于是揣摩之辈,窥此窍要,媚王左右,蔽王听闻,百计营谋,不售其术不止。即王不堕其术中,而以尊亲之极,值嫌疑之交,以视王之初心,似未相副。奴才以为事与其难处于后,何如详审于今。”

    这番议论,比盛昱的折子,更来得透彻宛转,但亦更难折中协调。依然只有留着再说。

    不想第三个折子又来了。这次是个汉军,名叫赵尔巽,字公镶,号次珊,也是下五旗的正蓝旗人,同治十三年成进士,点翰林,现任福建道监察御史。他的见解与锡钧相仿佛,词气却更锐利。慈禧太后将这三个折子并在一起看,看出异样来了。这件事反对的都是旗人,反而平日动轧上折的那班汉人名士,倒默无一言,岂不可怪?

    不论如何,已经有了三个折子,如果不能明白宣谕,一定还有讲话的人。奏折留中,本是不得已的事,一而再,再而三,毫无表示,倒显得仿佛有难言之隐,输了理似的。因此,她决定将这三个折子都发了下去,交军机议奏。

    就这几天的工夫,军机处的办事规制,已出了新样。醇王自然不进宫,军机处掌权的是照多少年来的规矩,不是首辅问到,不得发言的“打帘子军机”孙毓汶。张之万向来善说模棱两可的话,额勒和布沉默寡言,而礼王世铎只有一样差使,居间将发下来的奏折及孙毓汶的话传到适园,请醇王拿主意。这样的办事方法,叫出一个名堂,名为“过府”

    “这都是‘那边’指使的。王爷,你想,”孙毓汶说“怎么汉人都不说话?”

    “那边”是指恭王,世铎当然明白。不过他向来任何人都不肯得罪,所以听得这话,不愿附和,只这样问道:“莱山,你只说怎么办吧?最好写封信,省得我传话说不清楚。”

    首辅干的差使,比新进的军机章京还不如。额勒和布听在耳朵里,觉得很不是滋味,然而也只有摸摸发烧的脸而已。

    孙毓汶的感觉,跟他却好相反,当仁不让而得意洋洋地答道:“当然是‘应毋庸议’。此中委曲,外人岂能尽知,朝廷又何能尽行宣宗?等我亲自来‘票拟’。”

    ‘票拟’是明朝内阁所用的成语,代皇帝批答奏章,属于宰相及秉笔司礼太监的职掌,孙毓汶用这句成语,俨然以首辅自居。世铎听了亦觉得不是滋味,无奈一方面醇王信任,另一方面自己也真拿不出主意,只好装聋作哑,坐在孙毓汶旁边,看他提笔写道:

    “钦奉懿旨:据盛昱、锡钧、赵尔巽等奏,醇亲王不宜参预军机事各一折。并据盛昱奏称:嘉庆四年十月,仁宗睿皇帝圣训,本朝自设立军机处以来,向无诸王在军机处行走,等因钦此,圣谟深远,允宜永遵。惟自垂帘以来,揆度时势,不能不用亲藩进参机务。此不得已之深衷,当为在廷诸臣所共谅。”

    写到这里,孙毓汶停笔问道:“王爷,你看我这段意思如何?”

    “我不大明白。你说给我听听,回头七爷要问到,我好有话说。”

    “这是指当初‘诛三凶’,不能不用恭王领军机,是不得已之举,大家不都体谅朝廷的苦衷吗?”

    “是啊!这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干吗又提一笔?”

    “当然要提。以前不得已,如今也是不得已,大家体谅于前,又为什么不能体谅于后?”

    接着,孙毓汶又提笔写道:

    “本月十四日谕令醇亲王奕譞与诸军机大臣会商事件,本为军机处办理紧要事件而言,并非寻常事件,概令与闻,亦断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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