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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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2/3页)

“赏赐”可以是一杯毒酒的话,那么母后的“探望”会让念念是何等下场?难道真的会是这种结果?朱朝夕握紧双拳,望着眼前这个身穿皇袍的老人,忽然觉得竟然如此的陌生,他真的是那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父皇?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还是这双眼原本就没有看清过事实?是什么吞噬着他的感情,还是他根本就不懂何为感情?“你…你想怎么样?”神宗被朱朝夕眼中的尖锐看得心惊rou跳,这是他第一次自朱朝夕眼中看到这般的冷酷,那眼神似乎可以化成一柄伤人的利箭,刺入他的胸膛。朱朝夕缓缓踏出第一步,一字一字地道:“盈玉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难道还不够么?你明知道她不是盈玉,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却还要下毒手,这便是你的博爱,你的宽厚仁慈么?”说话间,他又尝到了口中咸腥的滋味,这是对自己执迷不悟地惩罚吧,在三年前的毒酒后,在盈玉的死后,在念念的劝说后,自己竟然还对皇帝有如此多的幻想,而今想来,自诩忠诚与聪明的自己竟是天下最蠢最笨的人!思及念念,他的心如刀剜心口一般的痛,她何其无辜,何其深情,明知陪自己来便是送死,竟还这般义无反顾——从以心相许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性命便同她联在了一起,原本以为先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可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她死了,自己岂肯独活?但就算死,也不愿死在这肮脏之处,死得这般让亲者痛仇者快!“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中最伟大的父亲,就算你的一份‘赏赐’让我这三年来日日忍受着锥心咳血之痛,让我将不久于人世,但我仍尊你为父、尊你为君,可想不到,等来地却是这般的结果!”他冷冷地道,踏出第二步,不再称他为“父皇”,不再尊他为“圣上”,这般的人,怕是连“您”字也配不上,第一次,他心中盛满的,是不可抑制的愤怒,是难以言喻的怨恨!“护驾,快来人护驾!”张诚敏感地自朱朝夕眼中看到杀机,心中一惊,一直以来,宁王都是愚忠让他暗中笑了不知多少回,三年前的一切都是经过他手策划的,而经过了这一切之后,朱朝夕还肯回来,还敢回来,如果他不是真的太笨太蠢太愚腐,便真是要谋反了!就在一声“护驾”声音还未落下时,朱朝夕已经一闪身冲向神宗。原本暖阁就没有太大,神宗坐的也距他并不太远,他这闪身间不过就是眨眼的速度——而门外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出手,神宗已经在朱朝夕的掌握之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使出绝招的对象会是自己的父皇,就连神宗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出手!“你果然是有谋反之心。”神宗看了看朱朝夕的握住自己的脉腕,虽然神色间流露出些许的惊慌,但终究是一国之君,总算没有太失常的表现,他冷冷道“看来朝臣说得没错,难道还是我错怪了你不成?”朱朝夕望着近在咫尺的神宗,亦冷笑。谋反?这是从未在他头脑中闪现过的词,而之所以走到被他们称之为“谋反”的境地,难道是他自己乐意的?呵呵,众人将他逼到这般无路可选的绝境,然后又来指责他早就是如此打算,算是什么?算什么?如果念念真的不在了,自己活着又有何乐趣,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朱朝夕忽然觉得万念俱灰,望着神宗,淡淡地道:“现在无论我再解释什么都没有必要,我只想出宫!”“这便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神宗看出了朱朝夕眼中的绝望,心中一惊,他也真怕此时的朱朝夕会要了自己的命,却又碍于面子不肯低头,还维持着形象“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威胁朕了么?”朱朝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就放在自己曾经最衷爱、最尊敬的父亲的脖子上,他咬牙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威胁你,只求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本来就命不久矣,死也不足惜,而如果你要是死了…”他忽然附在神宗耳边低声道“那么我想大哥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下一任皇帝,而第一个对付的,便应该是你的宠妃郑贵妃和福王吧?这倒也不错,也算了了我的一番心意!”神宗神色一变,想不到朱朝夕竟然也说出这种话来,他以为这般无耻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一直尽忠于自己的三皇子口中说出。看出了神宗的动摇,朱朝夕不由苦笑,就让自己放纵这一回吧,他忽然发现,这便是当小人的好处了,不用正义辞严地说理,也许一切解决起来反而更容易。“哦,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儿臣边关五万士兵中的一万铁骑军非要随臣而来,算算时程应该也到了涿州附近,他们说若是儿臣三日内不能全身而返,便要来亲自向您寻人了。”朱朝夕笑得很悲哀,这是聂临风临行前送他的一道“护身符”,坚持要他带上,不然就不许他回京。他本来以为根本不可能用得上,而父皇也必定会在他的苦谏之下回心转意,只是碍于聂临风的一番好意才勉强同意的,当时还在笑聂临风未免的点太过小人的小心,而当时他却只是笑笑不语,此时回想起来,那笑容似乎也是别有意味的,难道他…竟也知道些什么?或者连他都看出了神宗不容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却懵然不知?也许他真是高估了自己!而当朱朝夕说出这番话时,神宗的脸色却大变了--朱朝夕接二连三的动作让他故作的镇定面具碎裂开来,就连一边想偷偷逃走去搬救兵的张诚也惊出一身冷汗。京城禁军虽有三万,但多是些贵族的纨裤子弟,多年来也被养尊处优的条件惯得不像话,其中也只有五千锦衣卫还能充些排场,而谁又不知道朱朝夕所带的铁骑军是以一敌十的精锐之部?恐怕这一万精兵若下拿下整个北京城也是轻而易举的吧!而到那时,别说是神宗皇位不保,恐怕就连他们这帮一直为福王作着太子梦的人,也无法善终吧——早知道朱朝夕是只性格温和的老虎,可老虎毕竟是老虎,再温和,惹怒了也终是会咬人的吧!“皇后娘娘在外面!”暖阁外一阵轻微噪动,有人隔着门轻声道“皇后娘娘说想要见宁王。”“见宁王?”神宗心中一喜,他知道宁王平日是极为孝顺皇后的,又因为皇后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几乎是对皇后言听计从,如果此时皇后出现,也许一切都会有转机。朱朝夕心中却一痛,望着眼前于自己手中的神宗,听着隔着门与窗的母后的轻叹,想到刚刚被母后“探望”过的念念,一切的一切已成定局,又怎么会改变?“不见。”朱朝夕冷冷地道“请皇后娘娘回避。”

    他咬牙,竟也不再称之为“母后”,这血亲与血缘让他背负了太多的压力,让他受了太多的伤害,就让他从今以后死心了吧!

    一顶软轿悄悄地停在了“宁王府”的后门。

    “念念。”望着软榻上静静躺着的毫无声息的女子,朱朝夕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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