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传_第七章王安石變法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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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王安石變法 (第3/6页)

高位?"

    這一時期,朝中有兩位元老重臣,互相嫉恨:一為曾公亮,一為韓琦。韓琦在三朝繼續擔當宰相與樞密之職,已有權責太重之勢。曾公亮在企圖動搖韓琦之時,希望拉王安石為有力的同黨。他向皇帝力保王安石真有宰相之才具,皇帝應當對他的話信而不疑。另一方面,大臣吳桂深知王安石之為人,他警告皇帝說,若使王安石得權,必致天下大亂。

    最后,在神宗熙甯元年(一0六八),王安石已然深知皇帝對他的態度,乃自外地來京,奉召入朝,奉准"越級進言",不受朝儀限制。

    皇帝問:"朝政當務之急為何?"

    王安石回奏道:"以決定政策為要。"

    皇帝又問:"卿以唐太宗為如何?"

    "陛下當以堯舜為法,固不僅唐太宗而已。堯舜之道行之亦甚易。后世儒臣並不真了解先王之道,認為堯舜之政,后世不可複見。"

    皇帝聽了頗覺稱心,但謙謝道:"卿之所望于寡人者過奢,恐怕寡人無以符賢卿之望。"

    后來王安石得到一次單獨召見的機會,別的官員已全退去。那是王安石的千載良機。

    皇帝說:"坐下。我要和你長談。"皇帝陛下開始問他為什麼過去兩個明君(其中一個是唐太宗)一定要獲得賢臣為相以輔佐朝政。皇帝提出的兩個賢相之一並非別個,正是諸葛亮,可以說是歷史上最賢能的宰相。王安石又使談話不離三千年前的堯舜之治這一題目。他說他願談堯舜的賢相。他說諸葛亮在高人心目之中,無足多論。諸葛亮的政治才幹,也不過是按部就班,循序漸進,以達到一個明確的目標,此種做法決不適于像他這等急躁自信的財政經濟的鬼才。

    王安石接著說:"陛下如今禦臨一個地大民多的國家。國家升平百年之久,全國才智之士如此之多,竟無賢德才智之臣佐陛下以為善政?其故恐在陛下無明確之政策與用人不專故耳。今日雖有非常之才,一如當年輔佐堯舜之賢臣,如受小人之阻撓,亦必棄職而罷。"

    皇帝道:"每朝皆有小人。即使堯舜時代,尚有惡跡昭彰的四凶。"

    王安石道:"誠如陛下所說,正因堯舜知道此四jianian臣之劣跡而殺之,堯舜才能有其成就。倘若此四jianian臣在朝不去,仍逞其陰謀而妒賢害能,賢良之臣亦必棄官而去。"

    神宗聽了,頗為感動。他年方二十,像一般年輕人一樣,雄心萬丈,極願國富兵強。他為人善良而公正,圓臉盤,五官端正,和祖宗長像相似。宋朝的皇帝,到神宗以后,才明白顯出了精力衰頹的樣子。王安石心想年輕皇帝對遠大可期的熱望,終于點燃起來。自從那次密談之后,神宗皇帝就決定不惜赴湯蹈火也要完成王安石的變法計畫,即便犧牲其他所有大臣也無不可——結果竟不幸而如此。不知為什麼緣故,每逢賢德的老臣進諫反對王安石的新法之時,這位年輕皇帝的頭腦中便浮現出那"四凶"的影子來。

    在神宗熙宁六年(一0六九)蘇氏兄弟回到京師之時,王安石被任為參知政事(副宰相)。隨后兩年之中,但見穩重的老臣紛紛離朝,禦史台遭到清肅排斥,繼之身為諫官的都是王安石的一群小人。王安石就職不久,就開始以大刀闊斧在政府各部門大事清除異己。抗爭之事此起彼落,整個官場鬧得烏煙瘴氣。賢德幹練深乎眾望的大臣,對王安石公開反對。這位年輕的皇帝反倒不明白究竟是何緣故。王安石想盡方法,使皇帝覺得這場混亂紛爭,是皇帝和膽敢反對皇帝的那批jianian邪的大臣之間的殊死之戰。

    皇帝問道:"為什麼會鬧得這麼人仰馬翻?為什麼所有的大臣,禦史,全朝的讀書人,都群起反對新法呢?"

    王安石回奏說:"陛下要知道,陛下是要師法先王之道,為了事功,不得不清除這些反對舊臣。在反動的舊臣與陛下之間的奪權之爭,是不可免的。倘若他們獲勝,朝廷大權將落在他們之手,若陛下獲勝,朝廷的大權則仍將在陛下之手。那些自私的大臣,全都是存心阻擋陛下行先王之道。就是因此才鬧出這一番紛亂。"

    有年輕好勝志在國富兵強的皇帝在上,有對自己的財政經濟學說堅信不移的宰相在下,實行王安石激進的政治財政改革已經如箭在弦了。實行新政的動機是不容置疑的。宋朝承五代殘唐紛爭殺戮的五十年之后,一直沒有強盛起來。而且,西夏、契丹(后來稱遼)、金,不斷侵略中國的邊境。中國與這些北方部落短期交戰之后,遂訂約言和。和約的條款對中國皇帝也是忍垢蒙羞的條款,因為那些番邦雖然承認中國的皇帝,但那是中國皇帝按年賜予他們金銀綢緞換來的,每年付出的財帛要由十萬到二十五萬縷。這自然使國庫財力大量外流。國內行政一向鬆弛泄遝!政府經費則捉襟見肘。王安石自命為財務奇才,能憑耍弄納稅徵兵制度便可以給國庫籌集款項。我相信藉在中國西北用武而恢復國威,是王安石政策中打動君心的要點,因為王安石當政時曾在西北由中國發動戰爭數次,其中有數次勝利,一次慘敗。為繼續作戰,皇帝需要金錢,為了籌款,國家財政制度必須改變。可是,我們不必懷疑力主新政者真純的動機,我們先看看那些財政經濟改革的嚴重后果吧。

    王安石到達京都不久,司馬光就和他在神宗面前爭論起來,這次爭論就總括了雙方基本的歧見。這時國庫已到真正空虛的地步,到了春季的祭天大典,皇帝竟想免去賜與臣子的銀兩綢緞,這樣可以給皇家節省一筆錢。這件事弓起司馬光和王安石之間一次爭論。王安石認為國庫空虛完全為朝臣不知理財之道的結果。

    司馬光反駁他說:"你之所謂財政,只是在百姓身上多征捐稅而已。"

    王安石回答說:"不是。善于理財者能使國庫充裕而不增加捐稅。"

    司馬光說:"多麼荒唐!總之,一國有其固定量的財富。這筆財富不是在百姓手中,便是在政府手中。不論你實行什麼政策,或給此政策什麼名稱,你只是把百姓手中的錢拿過一部分交給政府罷了。"

    皇帝有幾分持司馬光的說法,于是在隨后一兩個月內把新政暫行擱置。

    不必身為經濟學家,盡可放心相信一國的財富方面的兩個重要因素只是生產與分配,諒不致誤。要增加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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