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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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5/8页)

雾弥漫的空气,看到一排写着号码的房门,可是他不知道哪扇门通往浴室。他的脑袋旋转起来。他脚下的地板像一条船似地摇晃着。有一扇门开了,一个人从一间浴室里走了出来。赫尔曼一头冲进去,跟另一个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用B人骂了他几句。

    他奔到抽水马桶前,张嘴就呕吐起来。他的两耳嗡嗡直响,太阳xue上像有个锤子在吟吟地敲。他的胃里一阵阵痉挛,冒出他已记不得存在的又酸又苦的东西和臭气。每次他以为自己的胃里已经呕空了,用纸擦擦嘴,可是接下来又是一阵痉挛。他呻吟着、干呕着,身子越弯越低。他又最后吐了一次,然后站起身来,感到筋疲力尽。有人在砰砰地打门,想用力把门砸开。他把瓷砖地弄脏了,墙上也溅到了脏东西,他只得把它们擦干净。他照照镜子,看到自己脸色惨白。他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毛巾,擦了擦外套的翻领。他想打开窗子让臭气散发出去,但是他软弱无力,打不开窗子。他最后使了一把劲,终于打开了窗子。窗框上挂着变硬的雪和冰柱。赫尔曼深深地吸了口气,新鲜空气使他恢复了精神。他又一次听到有人在砰砰敲门,门的球形捏手格格作响。他打开门,玛莎站在外面。

    “你想把门砸开?”

    “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要,我们得走了。”

    “你弄得那么脏。”

    玛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块手绢。她一面替他擦,一面问:“你到底有几个老婆?三个?”

    “十个。”

    “但愿上帝让你丢脸,就像你让我丢脸一样。”

    “我要回去了,”赫尔曼说。

    “去吧,到你的乡下人那儿去,不要到我这儿来,”玛莎回答。“咱俩散伙了。”

    “散伙就散伙。”

    玛莎转身回到起居室,赫尔曼去找他的大衣、帽子和套鞋,但是他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都是拉比的妻子从他手里接过去的,可她现在不在。女仆人也不见了。他在门厅的人群中转来转去。他问一位男人,大衣挂在什么地方,那人听了只是耸了耸肩。赫尔曼走进书房,一屁股坐进一把扶手椅里。茶几上有半杯喝剩的威士忌和一块吃剩的三明治。赫尔曼把那块面包和气味强烈的奶酪吃了,把剩下的威士忌也喝了;他觉得房间在旋转,像旋转木马。他的眼睛前面有一张由点和线组成的网在摇晃,当他用指尖按住眼睑的时候,他有时候看到各种鲜艳的色彩。一切东西看起来似乎都在闪烁、抖动、改变形状。人们在门口探着脑袋,可是赫尔曼并没有真正看见他们。他们的脸模模糊糊地在周围晃来晃去。有人跟他说话,可是赫尔曼觉得两耳内好像全是水。他正在狂风暴雨的海上颠簸。奇怪的是,在一片混乱中居然还有某种规律,他看到的形状都是几何图形,尽管都是变了形的。色彩瞬息万变。玛莎走进来的时候,他认出了她。她手里拿着一杯酒走到他的面前,说:“你还在这儿?”

    他听着玛莎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对于这种听觉上的变化和他对自己的无动于衷,他感到惊奇。玛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她的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膝盖。

    “这个塔玛拉是谁?”

    “我妻子还活着,她在美国。”

    “咱俩散伙了,不过我想你还是应该最后对我说一次实话。”

    “这是事实。”

    “佩谢莱斯是谁?”

    “我不知道。”

    “兰珀特拉比给了我一份工作——在一所养老院里当管理员,一星期七十五元。”

    “那你母亲怎么办?”

    “也给她在那儿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

    赫尔曼完全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赫尔曼似乎尝到了“四肢分离”的滋味,哈西德派对达到无我境界的形容。“但愿我能总是这样!”他想着。

    玛莎等待着,然后她说:“你是希望这一切发生的。这都是你计划好的。我要把自己和那些老年人和病人关在一起。既然犹太妇女没有修道院,那里就是我的修道院——直到我母亲去世。这事完了以后,我就了结整个喜剧。要我给你拿点什么吗?你生来就是个骗子,这也不能怪你。”

    玛莎走了,赫尔曼把头靠在椅背上。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什么地方躺下。他听到说话声、笑声、脚步声和杯盘的叮当声。他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感觉渐渐地减弱了,房间不转了;椅子又立在结实的地面上了。他的精神也重新振作起来了。他只觉得两腿发软,嘴里有一股苦味。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儿饿了。

    赫尔曼想起了佩谢莱斯和雅夏。科蒂克。事情是明摆着的,他即使能熬过这次折磨,他也不能再替兰珀特拉比干活了。在所有的混乱中,有一个计划是由掌握风流韵事的神灵安排的。显然,拉比是想把玛莎从他身边拉走。对一个对这项工作从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又没有经验的女人,他根本不会每周付七十五美元。他也不会另外再花七十五美元,如果不是更多的话,照顾玛莎的母亲。

    赫尔曼突然想起雅夏。科蒂克说到的莫谢。费费尔。这个晚宴彻底打碎了他留恋玛莎的幻想。他等了很长时间,可是玛莎没有回来。“谁知道呢?她可能去叫警察了,”他幻想着。他想象着他们怎么来到这儿,怎么逮捕他,怎么把他送往埃利斯岛,然后把他遣送回波兰。

    佩谢莱斯先生站在他面前。他注视着赫尔曼,歪着脑袋,用嘲弄的口吻说:“啊,你原来在这儿!他们在找你。”

    “谁在找我?”

    “拉比和他妻子。你的玛莎是个美人儿。有股劲儿。你在哪儿弄到她们的?请你原谅,我觉得你看起来倒很平常。”

    赫尔曼没有回答。

    “你是怎么办成的?我很想知道。”

    “佩谢莱斯先生,你不必羡慕我。”

    “干吗不?在布鲁克林,一个非犹太女人为了你皈依了犹太教。在这儿,你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而塔玛拉也是不可轻视的。我并无恶意,不过我把那位为你皈依犹太教的非犹太女人的事告诉了兰相特拉比,这下他可完全搞糊涂了。他对我说你在为他写一本书。那个雅夏。科蒂克是谁?我一点也不知道他。”

    “我也不知道。”

    “他好像跟你妻子相当友好。这是个奇特的世界,是吗?你活得越久,见得也越多。可是,在这儿美国你需要小心一点。多年来平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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