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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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第4/5页)

东西似的。

    “您已经来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把手伸给他。

    “好极了。”

    “我不敢违背阁下的命令虽然路实在太坏了。我简直是一路徒步走来的但我还是准时到了。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我向您请安!”他对列文说想去握他的手。但是列文皱起眉头装做没有看见他的手把鹬拿了出来。“诸位打猎消遣来吗?这是一种什么鸟呵请问?”里亚比宁补充说轻蔑地朝鹬瞧了一眼。“想必是一宗美味吧。”他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好像他对于这玩意是否合算抱着很大怀疑似的。

    “你要到书房里去吗?”列文用法语对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阴郁地皱着眉头。“到书房里去吧;你们可以在那里谈。”

    “好的随便哪里都行”里亚比宁神气十足地说好像要使大家感觉到在这种场合别人可能感到难以应付但是他是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的。

    走进书房里亚比宁依照习惯四处打量了一番好像在寻找圣像一般但是当他找着了的时候他并没有画十字。他打量着书柜和书架然后怀着像他对待鹬那样的怀疑姿态轻蔑地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好像决不认为这是很合算的一样。

    “哦您把钱带来了吗?”奥布隆斯基问。“请坐。”

    “啊不用担心钱。我特地来和您商量哩。”

    “有什么事要商量呢?请坐吧。”

    “好的”里亚比宁说坐了下来以一种最不舒服的姿势把臂肘支在椅背上。“您一定得稍为让点价公爵。这样子未免太叫人为难了。钱通通预备好了一文钱也不少。至于钱决不会拖欠的。”

    列文这时刚把枪放进柜子里正要走到门外去但是听到商人的话他就停下脚步。

    “实际上您没有花什么代价白得了这片树林”他说。“他来我这里太迟了要不然我一定替他标出价钱来。”

    里亚比宁立起身来默默无言地浮上一丝微笑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列文一番。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是很吝啬的”他带着微笑转向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简直买不成他的任何东西。我买过他的小麦出了很大价钱哩。”

    “我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白送给您?我不是在地上拾来的也不是偷来的。”

    “啊唷!现在哪能偷呢?一切都得依法办理一切都得光明正大现在要偷是办不到的啊。我们老老实实地在商量。这树林价钱太高实在不上算。我要求稍稍让点价哪怕是一点点。”

    “但是这笔生意你们已经讲定了没有?如果讲定了那就用不着再讨价还价;可是如果没有的话”列文说“我买这座树林。”

    微笑立刻从里亚比宁的脸上消失了剩下的是兀鹰一般的、贪婪残酷的表情。他用敏捷的、骨瘦如柴的手指解开常礼服露出衣襟没有塞进裤腰里的衬衫、背心上的青铜钮扣和表链连忙掏出一个装得鼓鼓的破旧皮夹来。

    “请收下这个树林是我的了”他说迅地画着十字伸出手来。“收下这笔钱树林是我的了。里亚比宁做生意就是这样他不喜欢锱铢计较”他补充说皱着眉挥着皮夹。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这样急的”列文说。

    “唉呀!”奥布隆斯基惊愕地说。“你知道我答应了呀。”

    列文走出房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里亚比宁望着门口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完全是年轻气盛——简直是孩子脾气哩。哦我买这个凭良心说请您相信吧完全是为了名誉的缘故就是要人家说买了奥布隆斯基家的树林的不是别人而是里亚比宁。至于赢利那可就听天由命了。我对上帝誓。现在请在地契上签字吧…”

    一点钟之后这商人仔细地掩上衣襟扣上常礼服契约放在口袋里坐上他那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驰回家去。

    “喔这些绅士!”他对管账说“他们都是一模一样哩!”

    “对啦”管账回答把缰绳交给他扣上皮车篷。“可是我要为这宗买卖向您道贺呢米哈伊尔。伊格纳季奇。”

    “哦哦…”十七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走上楼去口袋被那商人预付给他的三个月的期票塞得鼓鼓的。树林的买卖已经成交了钱已到了他的口袋里打猎成绩又很好斯捷潘·阿尔卡季奇高兴之至因此他特别要想排遣列文心上的不快情绪。他希望在吃晚饭的时候让这一天像开始一样愉快地完结。

    列文确实是闷闷不乐的虽然他极力想要对他这位可爱的客人表示亲切和殷勤但是他仍然控制不了他的情绪。基蒂没有结婚这个喜讯开始渐渐地使他情绪波动起来。

    基蒂没有结婚却生病了并且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冷落了她的男子而病重的。这种侮辱仿佛落在他身上了。弗龙斯基冷落了她而她又冷落了他列文。因此弗龙斯基有权利轻视列文所以他是他的敌人。但是列文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他只模糊地感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东西侮辱了他而现在他倒不是因为伤害了他的事情而恼怒而是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吹毛求疵。出卖树林这桩愚蠢的买卖那桩使奥布隆斯基受骗上当并且是在他家里成交的骗局激怒了他。

    “哦完了吗?”他在楼上遇见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时说。

    “你要吃晚饭吗?”

    “好的我不会拒绝的。我到了乡下胃口不知有多好呢真奇怪呀!你为什么不请里亚比宁吃东西?”

    “啊那个该死的家伙!”

    “可是你是怎样对待他的呀!”奥布隆斯基说。“你连手都不跟他握。为什么不跟他握手呢?”

    “因为我不和仆人握手而仆人比他还好一百倍呢。”

    “你真是一位顽固分子呀!打破阶级界限是怎样讲的呢?”

    奥布隆斯基说。

    “谁喜欢打破就请便吧但这却使我作呕。”

    “我看你是个十足的顽固派呢。”

    “真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就是什么人。我就是康斯坦丁·列文再不是别的什么了。”

    “而且康斯坦丁·列文情绪很不好”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微笑着说。

    “是的我情绪不好你可知道为什么?就为了对不起——你那桩愚蠢的买卖…”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温和地皱起眉头就像一个人无辜地受到嘲弄责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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