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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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4/4页)

这种事业寄予同情而且渴望为这种事业努力。”

    “但是我还是不承认这种事业是好的”康斯坦丁说微微地涨红了脸。

    “什么!但是你刚才还说…”

    “那就是说我不承认这种事业是好的也不承认能办得到。”

    “你没有试验过又怎么知道呢。”

    “哦假定是那样”列文说虽然他完全没有那样假定“假定是那样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cao心。”

    “怎么这样说?”

    “不我们既然在讨论就请你从哲学的观点向我解释一下吧”列文说。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扯到哲学上去”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那口吻在列文听来好像是简直不承认他弟弟有谈论哲学的资格。这可把列文激怒了。

    “那么我告诉你吧”他激昂地说。“我以为我们一切行动的动力终究是个人的利益。我作为一个贵族在现在的地方制度里面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增加我的福利。道路没有改善而且也不会改善;在坎坷不平的路上我的马也可以载着我奔跑。我不需要医生和医疗所;我也不需要治安官我决不求助于他也决不会求助于他。学校对于我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害就像我刚才对你说的。在我看来地方制度只增加了我一些义务:每亩地缴纳十八个戈比坐车进城和臭虫同床而眠听各种胡言乱语、不堪入耳的话而个人利益决不会诱使我去做这些事情。”

    “对不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含着微笑插嘴说“个人利益并没有诱使我们为农奴解放而努力但是我们却为这个努力过。”

    “不!”康斯坦丁·列文更激昂地说。“农奴解放是另外一回事。那也掺杂着个人利益。我们都渴望摆脱压迫所有我们这些善良人的那种束缚。但是做市议员讨论需要多少清道夫以及在我不居住的城市里应当如何敷设下水道;做陪审官审讯一个偷了一块腌猪rou的农民一连六个钟头听辩护人和原告的各种胡言乱语裁判长审问那老傻瓜阿廖什卡‘被告你承认偷腌猪rou的事实吗?’‘呃?’”

    康斯坦丁·列文说得忘乎所以了开始摹拟着裁判长和傻瓜阿廖什卡的模样;在他看来这些话都说得很中肯。

    但是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耸了耸肩膀。

    “哦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只是说和就…和我个人利益有关的权利我无论何时都会用全力保卫的;当他们搜查我们学生警察检查我们的信件的时候我甘愿竭尽全力来保卫这些权利保卫我受教育和自由行动的权利。兵役的义务那是关系我的儿女、兄弟和我自己命运的我是了解的;凡和我有关系的事情我都愿意加以考虑;但是要我考虑怎样分配县议会的四万卢布或者要我审判傻瓜阿廖什卡——我可就不明白而且也做不来了。”

    康斯坦丁·列文好像言语的水闸决了口一样滔滔不绝地谈着。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微笑了。

    “但是也许明天就要轮到你受审讯;难道在旧刑事裁判所受审讯更合你的口味吗?”

    “我不会受到审讯。我不谋杀人所以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哦我告诉你吧”他继续说又离题了。“我们的地方自治制度和所有这类设施——正如三一节1我们插在地上的桦树枝看上去好像是天然生长在欧洲的真正桦树林一样但我可不能热心给这些桦树枝浇水也不能相信这些树枝。”——

    1三一节耶稣复活节后的第八个星期日。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只耸耸肩以此表示他很诧异怎么一下子又把桦树枝扯进他们的辩论里来虽然实际上他立刻听懂了他弟弟的意思。

    “对不起你也知道这样辩论是不成的啊”他批评道。

    但是康斯坦丁·列文想为他对公益事业缺少热心的缺点辩护这个缺点他自己也知道的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他说“任何一种活动如果不建立在个人利益上恐怕都是不能持久的这是普遍的真理哲学的真理”他说用断然的语调重复着哲学的这个字眼好像表示他和任何人一样有谈论哲学的资格。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又微笑了。“他也有一套合乎他自己口味的哲学呢”他想。

    “哦你还是不要谈哲学吧”他说。“自古以来哲学的主要问题就在于现存在于个人和社会利益之间的不可缺少的联系。但是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我不能不对你的比喻加以纠正。桦树不是插上的有的是播种的有的是栽植的而且必须细心保护。只有认识到在他们的制度里什么东西是重要的有意义的并懂得如何重视这些东西的民族才有前途——只有那样的民族才真正配称为有历史意义的民族。”

    这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把话题引入了康斯坦丁·列文不懂得的哲学史的范畴一一指出他的见解的错误。

    “至于你不喜欢公益事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全是我们俄国人的懒惰和旧农奴主的习气我相信这在你不过是一时的错误很快就会改正的。”

    康斯坦丁沉默了。他感觉到自己在各方面都被打败了但同时他感觉得他想说的话他哥哥并没有了解只是他不知道没有了解的原因是他没有表达清楚他的意思呢还是他哥哥不愿或是不能够了解他。但是他没有追根究底于是不再反驳他开始想到另外一件完全无关的私事上去了。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收拾起最后的钓丝解下了马他们就乘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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