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二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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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4/9页)

我,先就晓得了。”胡雪岩故意跌足嗟叹:“现在湖州已经在笑话我了!你晓得庞二怎么说?他说,做大生意就象皇帝治天下一样,该杀的杀,该放的放,全靠当机立断,所以切忌女人轧脚。胡雪岩原来要听太太的话!如果说有笔生意来了,发大财或者本钱蚀光,都在当时一句话上,而胡某人说要回去跟太太商量一下看。你们说,这样子怎么合得拢淘来做大生意?”

    这番编出来的话,把胡太太说得青一阵,红一阵,心里又急又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要急!”胡雪岩倒过来安慰她“事情已经做错了,懊悔也无用,眼前只有让他们去笑我,等我上海回来再说。”

    越是如此,越不能让胡太太安心。夫妇之间为了妾侍,没有不吵得天翻地覆的,即令丈夫脾气好,也不能这样丝毫不带愠色。其中一定有什么花样!同时芙蓉到底怎么样了呢,是知难而退,还是恋恋不舍,也得从丈夫口中讨出一个确实信息来,才好处置。

    总而言之,事情到此地步,由暗而明,使得干干净净有个了结,如果听任丈夫从上海回来再办,且不说夜长梦多,光是这许多日子他心中怀着不满,就足以使夫妇的感情起变化。

    想到这里,胡太太认为丈夫的生意虽然要紧,但这件事更显得紧迫,说不得只好留了下来。

    “你晚几天走好不好?”她问。

    真是俗语说的“开口见喉咙”一听这话,胡雪岩便看透底蕴,却明知故问他说:“为啥?”

    “梅玉第一趟出远门,总要替她多做点衣服。”胡太太这样托词“晚个两三天走,也不碍吧?”

    “你说不碍就不碍。”胡雪岩隐约提出警告:“不过这几天当中,你不要替我惹什么麻烦,弄得我走不成,那就要了我半条命锣。”

    “有啥麻烦?”胡太太想到自己处处落下风,不免怨恨,便发牢sao似他说“啥麻烦也难不倒你!反正各凭天良就是了。”

    说着,眼圈便有些红了。性格刚毅的女子,有此软弱的表示,最易感人,胡雪岩倒觉得心里酸酸地,一伸手扶着她的肩头说:“十几年夫妻,你难道还不晓得我?你有良心,我也有良心,不然我们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想到眼前的日子,胡太太又生警惕,也越觉得留住丈夫是个一点不错的做法,她的做法是预备请嵇鹤龄出面来谈判,能让步一定让步。

    胡雪岩只知道她一定会有动作,却不知道她是打的这个主意。冷静地想一想,发觉到这重纠纷,主客已经易势,原来是自己怀着个鬼胎,深怕妻子进一步追究,此刻变成她急自己不急,以逸待劳,看她使出什么招数,再来设法破它,也还不迟。

    有此闲豫的心情,而且有了多出来的两三天工夫,他忽发雅兴,特地约嵇鹤龄和裘丰言,白天逛湖,晚上吃“皇饭儿”吃完上城隍山去看灯。

    裘丰言一诺无辞,嵇鹤龄则辞了逛湖之约,来赴饭局。酒到半酣,话题落到芙蓉身上,一个是异姓手足,一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了几分酒意的胡雪岩想起对付他妻子的手腕,自觉得意,忍不住大谈特谈。

    就是这天上午,嵇鹤龄已受了胡太太之托,要来调停此事,便落得听他“自供。裘丰言却不知就里,附和着胡雪岩说:“胡大嫂果然精明,只怕是读过‘妒律’的。”

    胡雪岩没有听懂,追问一句:“你说啥?”

    “‘妒律’,妒忌之妒,律例之律!”

    “吃了酒又来信口开河,杜撰故事了。”嵇鹤龄笑道:“从未听说过有此一部律例。”

    “自然是游戏笔墨,但也不无道理。把大妇的妒心,刻画得无微不至。”裘丰言笑道:“天下凡想纳宠的男子,都当一读。”

    “那么,”胡雪岩很感兴趣的说“你倒讲讲这部妒律,是怎么回事?”

    “分吏、户、礼、兵、刑、工,另加‘各例’、‘督捕律’等,一共八章。有引有判,是绝妙好词。”

    “我念几条来听听!”

    裘丰言点点头,喝了口酒,来了一个“响铃儿”在嘴里咀嚼得“嘎吱、嘎吱”的响,念念有词的默诵了一会,忽然笑道:“想起来了,你念两条你听,是兵部的军律:‘凡妇见夫人妾房言语,即假借公事,突入冲散,拟坐以擅闯辕门律。如止挥扰,不作嗔状,引例未减,笞五十,免供。判曰:翡翠床前,方调鹦鹉之舌,水晶帘外,忽来狮吼之声。不徒花上晒衣,未免腹中藏剑!有心心术不端,无心见识不到。’”

    这几句四六是胡雪岩听得懂的“判得好!‘花上晒衣’,大煞风景,”他说:“真个该打手心!”

    “再有一种罪名,就不轻了!”裘丰言又拉长了声调念:“凡妇度与夫正值绸缨之际,忽唤妾起,嘱以他事,拟坐以‘擅调官军’律”

    一句话未完;胡雪岩大笑:“好个‘擅调官军’,应得何罪?”

    “杖一百,发边远充军。”

    “这未免太重。”嵇鹤龄也笑了。

    “你说太重,人家以为‘宥以生命,犹为宽曲’。”襄丰言接着念判词:“酣战方深,狼子春风一度,金牌忽召,夫人号令三申,既撤白登之围,讵有黄龙之望?”

    “想想也是。”胡雪岩问道:“象内人那样,不晓得犯什么‘律’?”

    裘丰言想了想说:“有这么一条,‘凡妇蓄妾,原非得已,乃自夸贤德,冀人赞美。拟坐现任官辄自立碑律,杖一百。徒三年’。此由‘事因情近,名与实违’,‘盗名有禁,功令宜遵’!”

    “你不要瞎说!”嵇鹤龄觉得裘丰言的玩笑之谈,有碍他的调停之职,所以阻止他再说下去“我那位弟妇,决不是那种人,要替雪岩置妾,既非‘名与实违’,更不是‘盗各’。你说的妒律,全不适用。”

    裘丰言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极其见机“原是不经之谈,”他说“胡大嫂的贤德,不必自夸,亲友无不深知。”

    “家家有本难念经”

    “雪岩!”嵇鹤龄抢着问道:“你那位新宠,如今怎么样了?”

    胡雪岩当然没有骗他的道理,老实答道:“好好在湖州。”

    “还顶着你的姓?”

    “当然。”胡雪岩忽然发觉嵇鹤龄的态度,与自己不尽符合,便问了一句:“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千言并一句,不可因此在家庭中生出意见,否则就是大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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