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冯唐_第二部春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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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春1-5 (第1/9页)

    第二部 春1-5

    惟多

    觉情

    樽却

    前似

    笑总

    不无

    成情

    1

    做学生的,多少有一点贱骨头。上学的时候盼放假,放假没几天,又想上学,想那帮小兄弟。还有,孟寻。

    所以今天开学,挺高兴,车子蹬得快了点,险些撞着人,嘴里也差点替那人说句:“没关系”

    见了大家互道“早上好”名正言顺地起劲拍对方的肩膀,拍得他呲牙咧嘴,自称要表达亲热。

    坐下来,第一件要干的事件“民以食为天”书生自然要交换寒假的读书心得。

    “秋水,又看什么好书了?”

    “好”字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错的书倒是看了几本,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所以你们也看不着,所以我也就不说书名了,免得产出病来怪我心地不良。”

    我的规矩是:别人的书尽量不借,借来也一天看完,绝不过夜。自己的书也从不外借。三毛说她的书如同牙刷,逼得没办法,宁可借牙刷。我们书架上贴着七字祖训:“老婆不借书不借。”虽然现在尚不太适用,也能表达一下决心和气概。如果实在要借我就奉送,心理就如同把养不了的儿子送给阔亲戚的老贫农。

    “好好,留着今后慢慢给我们讲吧。你们别看他现在正正经经,不用你着急,他一点点就会往外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肚子里憋不住屁。”我乐得捧他一哏,骂骂自己。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或者说不像话起来。这个说他看了一本《风流小侠》,小侠的“炮”特别厉害,十几个女的都呜乎哀哉,消受不了。那个说他看了盘黄色带子,女人的yinchun清晰可见,几个人心?的人忙替别人也为自己问,像什么。几个爱学如黄根的女生已开学就捧起课本开背,现在耳根有点红,背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表示她们什么也没听到,至少,没有听到欲望。

    《圣经》上说圣女玛利,没破瓜,童贞的身子怀上了耶稣。中世纪的神学家们,请如爱留根纳(Eringena)阿奎那(Aquinas),经过潜心论证证明了耳孔是受孕的通道。由此看来耳朵也是礼教大防,也是要命的地方。

    “象什么?象什么?”

    “快说!”

    “小声点。”

    “象张没刮胡子,湿乎的嘴。”

    先是深沉默想,心体意会。

    再是爆发大骂。者是一切评论家的成式。

    “二子,咱可过了!”

    “庸俗!老太太喝粥——

    “无耻下流!”

    “哟,没想到我们这儿出了个雅士sao人。”

    这个“sao”被全体理解为“臊”

    “粪土之墙,不可诬也。中苍之言,可听也。太露骨了”书香门第的学生说。

    “虚伪!”对评论的评论。

    这有家学渊源的学生想起父亲背着人偷翻《金瓶梅词话》,想起毛泽东的话:“你不看《瓶梅》就不能充分了解封建社会的罪恶”想起某日《北京晚报》的题目:中学生呼吁,家长不要把坏书带回家,自知理亏不再多嘴。

    “还有一支小曲…”

    “唱一个。”

    有不少人反对。

    “打住,打住。”

    “就到这里,就到这里。”

    “还没到春天。”

    想听的连忙祭起《论语》,翻找理论根据。

    “找到了,找到了,听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反对派无话可说,纷纷竖起耳朵。

    “新打牙床梳子稀,

    只叫情郎慢慢的,

    小奴今年只得十四岁,

    比不得你那十六、七,

    再过两年不怕你。”

    常常我能在一个人的安安静静里孤独,在孤独中快活,而在众人的喧闹中寂寞。我因跟众人的相同而恐惧,因跟众人的差异而难过。这种“似与不似之间”在画是好画,在诗是好诗。在我,绝对不是舒服。

    不引人注意地,我退出人堆,环了眼,不见孟寻。

    元旦之后,是极别扭的尴尬。显然,她在等待回答。而我,则需要时间想一个明白。所以彼此见面都不说话。坐同桌,难免手碰一下,衣角扫一下,头发撩一下,我说不清楚这是一股什么味道,只想起那句俗话:“兔子不吃窝边草。”笔掉到对方领地,草稿纸没了等等,彼此帮帮小忙,大家都变得非常客气,非常有礼。

    “我这是怎么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和她约法三章,谁要是胆敢说:“请、您、谢谢、对不起。”七个字,说一遍在纸上抄四十遍,英文说的用英文抄,中文说的用中文抄。我就不信治不过来。她同意。

    遗憾的是结果,她抄的次数并不比我多。

    好在紧接着便是复习、考试、欢呼、痛苦、立志、忘掉。就像天天为吃饭、穿衣忙碌的人们不会幽默一样,爱也是时间充裕的人的奢侈。我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想。

    临放假,我本想给她留个地址,让她呆腻了的时候费纸玩,可不知为什么,终没有留。她对我说句:“开学见。”于是,就是今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譬如一只小鸟在什么地方吃了一颗鲜美的果实,它飞呀飞呀,高兴极了,蓝天是海,白云是帆,夜里的星星,就是渔火点点,它自在极了。不觉中这果实未被消化的种子被排泄出来,落到地上。这本来就是一块很肥沃的土地,土地的肥分又恰好适合这种子的生长,气候也对头,于是就长起来。

    虽然这里缺风少露,一年四季见不得阳光,虽然高山大河很少有气息通到这里,但是那鸟儿的每一展翅,每一眼神,每一欢叫,树都能清楚地感到,虽然这些并不是为它,但的确成了它的养料。

    树渐渐长大。到这个时候,更准确地说,是从一开始,这土地就毫无办法,它动弹不得,改变不得,只能用心暖这树,用血沃这树。这树越长越大,土地托不住,蓝天盖不住,大的鸟儿已经逃不开,绕不开。它不能像先前那样自在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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