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界线_第七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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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话 (第5/6页)

你怎么可能讨厌钢琴,你是我的女儿,你是外婆的外孙女。”

    “话虽如此,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练琴了。”

    黎静颖当时没预料到这句宣言会对母亲造成怎样的影响。

    乖乖公主上一次忤逆母亲是多久之前已经无法追溯,虽然在母亲失望离开后她有些内疚,但目前她需要担心和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点母女间的小矛盾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通常而言,母女间的小矛盾的确掀不起什么大风波,亲人是不会彼此记恨的。但静颖忘了她所处的不是一个普通家庭,母亲也不是普通母亲。

    直到周末,黎静颖才从无尽的烦恼中抽出一小部分脑细胞,发现母亲陷入了一种糟糕的状态。她不与自己聊天,不再在晚饭时问起自己的学校生活,她经常发呆叹气,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她甚至连卧室都不太出了。

    黎静颖感到疲惫,但叛逆期的女生又没那么容易妥协,何况在学钢琴这件事上她一点也不想让步。

    “已经高二了,下学期就要分科,功课越来越难,而我最近又被各种事扰得心烦成绩一直在下降。不管怎样我也应该集中精力应付完高考吧?钢琴实在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我又不想做钢琴家。”

    由于相当不满,和赵玫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黎静颖只能对夏树唠叨。

    虽然说起来有点玄,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有时确实是命运在发挥作用。

    不管黎静颖多么努力地想要阐明自己的压力,在夏树听来都觉得能被家人寄托期望而且有条件使自己变得多才多艺出类拔萃是种幸福,她无法将自己带入完全陌生的境遇。刚上小学时曾经被选进舞蹈班,却又被父亲以“要专心学业”为由要求放弃,迄今为止,夏时仍耿耿于怀,把这归为自己庸碌无才的主因之一。

    与最亲的人意见相左是令人难受的,选择任性固执还是妥协退让的态度,导致了最后是愧疚还是遗憾的心情。

    夏树只理解到这件事。

    “不用过于担心,好好向mama说明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获得理解吧?毕竟是为了学业,不是无理取闹啊。”

    “但是我mama…怎么说呢,如果他真能像成年人那样理性权衡,的确没什么可担心。”黎静颖柔软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无奈。

    “个性很偏执吗?”

    “不是性格问题而是健康缘故,其实自从我亲生jiejie死后她就患上抑郁症,一直都是靠药物控制。遇事非常悲观,而且不能面对失去jiejie的现实,不是将悲伤转化为对爸爸的怨恨,就是把我错当成jiejie。总之,她很脆弱。”

    夏树被黎静颖话中一带而过的“抑郁症”三个字猛地勒紧了胸口。

    在突然交错的人生线条前,夏树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由震惊带来的压迫感,喉咙里像是嵌进一颗种子,它急剧膨胀,阻碍了言语。

    黎静颖大抵上还是平和的性格,不会一句叠着一句地唠叨,于是四下变得安静,但恍惚间似乎又让人感到,有些只出现在黑暗里的光影在周遭碰撞出声音。

    声音在叫做“记忆”的宇宙里往复穿梭。

    夏树用指尖在桌面上凭空写字,黎静颖从反面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许久之后夏树才问:“你jiejie是怎么死的?”

    “意外吧,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因为我爸爸的疏忽。听他们吵架推测的。我一直不敢刨根问底。”

    从窗缝漏进来的风依然是冷涩的。

    但教室外,最后几小块灰色积雪在灿烂四射的阳光下消失无踪。

    给人温暖的错觉…

    (八)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夏树从梦中醒来,窗外深灰色云层沉甸甸地堆积在天空。

    微波的日光照不亮这个世界。

    闹钟细长的秒针有节律地顺时针旋转,时针静止在9与10之间。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坐起身,在睡衣外直接披上羽绒服,下床拉开窗帘,四下铺满白皑皑的雪,由于反射光的缘故,地面反而比阴天更加亮堂。

    翻开手机盖,有七通未接来电,全是父亲打来的。她睡觉时都把模式调至静音。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指示灯却仍在闪动。女生稍稍犹豫,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睡到这么晚才起床啊?”

    “嗯放假嘛。爸爸,你在哪里?”

    “你猜。”

    “这种情况下应该猜‘在上海’,不过显然不可能。”女生顿了顿“我猜你已经从台湾回四川了吧?”

    “嘿嘿,你想我不想?”

    夏树懒懒地揉着眼睛:“你刚离开上海我就开始想你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觉得特别孤独。不过现在好多了。”

    “想就开门出来吧,懒丫头。”

    “哈啊?”女生紧张地一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边拉开房间的门,瞬间呆在原地。

    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阖上手机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早上的飞机,刚到的。”

    脑海里电流乱窜,找不到思绪的行迹。僵硬太久的脸使神情变化困难,女生木讷地站着,任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父亲上前给这个傻掉的女儿一个温暖的拥抱:“爸爸也想你。”

    夏树抬手捂住脸,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指缝。

    总是敏感尖锐、剑拔弩张,但却在温情面前变得优柔、脆弱。一点点小事,就忍不住落了泪。不会感到羞愧,反而为这样的自己真实存在感到高兴,夏树觉得这是自己的优点,但究竟好在哪里又说不出。

    (九)

    如果母亲不在,和父亲相依为命该有多好,就像夏树那样。

    作业写到一半时,黎静颖被自己脑海中忽然闪过的想法吓得手心冒冷汗了。折腾了整整一夜之后,也难怪她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假设。大约三个小时前父亲摸摸她的额头让她回房睡觉,但她猜想父亲也和自己一样无法入眠。

    程司打来电话,回报准备和风间去重温旧电影:“你也来,然后在赵玫和夏树中挑一个喊上一起去。”

    “我作业还没写完…”

    “来嘛来嘛,反正你做作业很快的,实在不行就抄一抄风间的啊。”对方又进一步诱惑道“放的可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片哦,你最喜欢的。”

    “真的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哦。那好吧。”

    程司的情绪有些低落,可这种低落,也不过是和“限量供应的面包卖光了”一个等级的低落。男生实在太神经大条,没觉察出黎静颖语气中流露出的寂寞感已经到了令人闻之心痛的地步。

    “…阿司…”

    在男生即将挂上电话的瞬间,又听见对方的声音犹犹豫豫地传过来,那感觉就像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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