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谢洪尼耶遗风_13莫斯科的亲戚mdash;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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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莫斯科的亲戚mdash; (第9/11页)



    格利沙念了。

    “呢。可是罗马教皇吩咐要这样念:‘奉圣父圣子之名’。这得和他去说理了。”

    点心端上来了。如果夏天天气很热,那么上的便是整堆的草莓、水果、糖豌豆、黄豆,等等。母亲挑最好的孝敬外祖父;然后拣些味道鲜美的放到特备的盘子里,叫人给娜斯塔霞端去。她给孩子们的吃食不多,而且大半是豌豆和黄豆。

    “你们也有一份,赶快吃吧!”母亲说着,往每个孩子的盘子上放一点食品,而且往往漏分给斯杰班哥哥。

    外祖父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停下来发表这一类的高论:

    “有各种各样的草莓。有的个儿大,不甜;有的个儿小,很甜。”

    “这要看年景,”母亲接口说道。

    “着着,我说的正是这个。有时候雨水多…”

    如此等等。

    末了,他照例称赞道:

    “你们的水果真好。役话说。”

    “您既然喜欢,请再吃一点吧!”

    “够了。”

    然而母亲却拣出几个桃子和杏子放到一个盘子里,送到外祖父卧室去,留给老头子夜里吃。

    “我们每个人才给一个桃子,一个杏子!”斯杰班哥哥用羡慕的口吻小声说。“哼,不给我,我会输的。”

    说罢,他满不在乎地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桃子,装进衣袋里。外祖父困惑莫解地望着他,却不做声。

    五点过一点儿,上茶了。如果天气晴朗,外祖父就在露台上喝茶。客厅坐东朝西,老头子喜欢在阳光下舒展舒展身子。但是,据我记忆所及,他一次也没有到花园里去过,甚至从不坐车出去散心。总之,象在莫斯科一样,他足不出户地蹲在家里。

    晚茶和晚饭之间的时间过得最无聊。母亲手脚不停地忙了一整天,显然已经累了。因此,为了应付老头子,她便举办一种类似家庭音乐会的玩艺儿。马丽亚-安德烈耶夫娜坐在旧钢琴后面,弹奏切尔尼①的变奏曲。大家要格利沙唱《我去割草…》。外祖父很赏识地听着,露出满意的表情。

    ①卡尔-切尔尼(1791-1857),钢琴家和作曲家,原籍捷克,作过八百多首钢琴练习曲。

    “唱得不错,”他称赞格利沙“不过,你为什么使这么大的劲儿,噘起嘴唇?”

    “唔,爸爸,他年纪还小。不能太怪他,”母亲为她的宠儿辩护。“格利沙!再唱一遍…那叫什么来着…《在筵席上》,是吗?…记得吗?”

    格利沙唱道:

    朋友们,别奇怪,

    不止一次

    在你们当中

    在欢快的筵席上

    我陷入沉思冥想…

    “好,”外祖父鼓励道“只要学会了,就能唱得很好。我年青的时候认识一个会唱歌的主教——他就唱过这支歌…嗯,唱过!开头,他轻轻地、轻轻地唱,声音好象有两俄里远,随后,渐渐快起来、快起来——突然之间,那低音向四方滚去,大家听得甚至坐了下去。”

    “那是他天份高。”

    “对,干他们那一行,没有天份不行。不管怎样努力,不管怎样用功,若是没有天份——干不出名堂来。”

    家庭娱乐节目很快就演完了。母亲愈来愈焦急地看钟,但这时只有七点。离开晚饭时间整整还有一个半钟头。

    “爸爸!打杜拉克吧?”母亲提议。

    “打杜拉克,好吧。”

    外祖父和格利沙打牌;他是最得宠的孩子,而且他最能领会母亲的指示:应当怎样陪老头子打牌。

    盼望了很久的晚餐时间终于到来。父亲也来到大厅里,但他不同大家一起吃晚饭,只喝点茶了事。晚餐和午餐的内容一样,以汤菜开始,以点心告终。吃的是回过锅的剩菜;不过给外祖父另外做了一份新鲜菜。人们没精打采地交谈着;大家感到无聊,大家都累了,大家都腻味了。连我们孩子们也觉得,白天里一大堆琐事弄得我们怪不舒服。

    “别人喜欢吃晚饭,”父亲开口说“我可是吃不下。”

    “唔…”外祖父答道,望了对方一眼,仿佛是第一次看见他似的。

    “我是说:有的人喜欢吃晚饭…”父亲正要解释。

    “有的人喜欢…”外祖父接过口,心不在焉地重复父亲的话。

    时钟敲了九点,大功告成,外祖父的一天结束了。

    母亲等人们安顿老头子睡下,并且同娜斯塔霞道过晚安后,便急忙跑进自己卧室。她迅速地脱了衣服,困乏不堪地倒在床上。她的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闪着“一百万”三个字;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嘟哝着:“上帝保佑,大卫王大慈大悲,”…

    为了让读者对我外祖父的家庭有一个更加清楚的了解,我认为有必要看看他每年冬天时常召请亲戚和他共同度过的晚会。

    通常由娜斯塔霞坐着车,花一两天时间,跑遍亲戚家,通知他们,巴维尔-波利西奇老爹请他们某日某时去他家喝茶。自然不会有人拒绝。应邀参加晚会的不仅有家长,还有孩子们,在约定的那一天,六点光景,外祖父家的大门前已经停了一长串马车。

    各处房间里生起炉子,烧得暖暖的,窗户没有装气窗,窗板也关得严严实实,因此,一点也着不出要让屋子里通通空气的意思。此外,为了接待客人,屋子里用一种什么药粉熏过,使空气变得更加间人。外祖父已经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等候客人。他穿着“英国呢”燕尾服,系着白领结。沙发前面的桌子上点着两支蜡烛;沙发后面,穿衣镜两边各有一只烛台,每只烛台上点着两支蜡烛;大厅的墙上燃着一盏添过素油的神灯。侍役帕洪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摆设点心甜食:软果糕、果冻、葡萄干、糖渍苹果,等等。

    所有的客人几乎同时到达。全是自己人:我们、费杜里雅耶夫姨父家的人、格利果里-巴甫内奇二舅、刘布亚金将军。参加这种晚会的外人只有官吏克留克文一人。晚会开始时,除了父亲和刘布亚金,亲戚们都走到老头子身边,吻他的手。然后,长辈们在桌子两边的圈椅里彬彬有礼地坐下来。两位已经定了亲的姑娘:娜杰日达大姐和萨莎-费杜里雅耶娃表姐,被安顿在窗边,小家伙们却不声不响地呆在厅屋里。那里特备了一些甜品,孩子们几乎眨眼工夫就把它们消灭光了。只有格利果里二舅,象个钟摆似地在房里来回踱着;克国克文倚在门框上,他一直保持着微微倾斜的姿势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在听候差遣。

    我想趁这个机会给读者介绍一下几个参加晚会的人,关于他们,在这以前我还只顺便提过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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