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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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3/5页)

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在“厨房”附近,他在这里设计新的花色,参看那摆在桌上的许多样品,这些样品被沾贴在一些大的纪念册中,是从国外寄来的。休息时,他考虑、设想他计划和朋友们联合开办的工厂的草图;可是他的思想不能集中,因为他离不开周围的环境,工厂的轰隆声在他的办公室里响着,工厂的运动使他的神经和跳动着的血脉都感觉得到,工厂不允许他离群索居,它毫不放松地拉住了他,使他不得不为每一个活动在这里的人服务,支持他们的一切行动。

    博罗维耶茨基又起身出去了。白天对他来说真是长得可怕。四点左右,他来到另一个车间的办公室,想要喝茶,还要打电话给莫雷茨,叫他今天上戏院去,因为一个业余剧团为了表示慷慨,要在那儿演出。

    “韦尔特先生刚走了半小时。”

    “他在这里呆过?”

    “他拿走了五十匹白布。”

    “自己要吗?”

    “不是,受阿姆菲沃夫的委托,到恰尔科夫那里去了。你抽烟吗?”

    “抽,我累得要命了。”

    他坐在空写字台前的一张高高的方凳上抽烟。

    在这里办公的总会计师站在他跟前,自己嘴里噙的虽是烟斗,但却十分恭敬地用雪茄招待他。几个小伙子坐在高高的木条凳上,用一些大的红格本在写字。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钢笔移动时的刺耳的沙沙声、钟摆摆动的单调的滴答声使博罗维耶茨基感到十分烦恼。

    “有什么情况吗,什瓦尔茨先生?”

    “罗岑贝破产了。”

    “彻底破产了?”

    “还不知道,可是我想他会调整的,总不能让生意遭受一次寻常的失败吧。”他低声笑着,用手指抖掉了烟锅里的湿烟灰。

    “公司要丢掉吗?”

    “这决定于每损失一百他该赔多少。”

    “布霍尔茨知道吗?”

    “今天他还没有来我们这儿,听说他脚上长鸡眼很痛,他也怕受损失。”

    “他也许倒霉了。”那些躬着背在写字的小伙子中的一个低声地说。

    “也许有亏损。”

    “亏损很大,愿天主发发慈悲吧!”

    “但愿他活上一百岁,享有一百栋宫殿、一百个工厂,成为亿万富翁。”

    “但愿他患一场重病。”一个小伙子低声嘟囔着。

    大家都不说话了。

    什瓦尔茨严肃地瞅着写字的人,也看着博罗维耶茨基,好象要表明自己对谁都毫无罪过;可是博罗维耶茨基却只是闷闷不乐地凝视着对面的窗子。

    办公室的气氛令人极为烦闷。

    墙壁一直到天花板都是用橡树木头堆砌成的,上面的黄颜色使人感到肃穆,墙上钉满了搁架,搁架上的书摆得很整齐。

    窗子对面耸立着一座四层楼的大房子,是用红砖砌的,给办公室留下一道铁锈色的愁惨的阴影。

    外面的小院铺上了沥青,小车和人们不时从这儿走过。在约一层楼高的地方,一些如同大力士的臂膀一样的传动带,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跑,同时发出低沉的、哗啦啦的响声,把办公室的窗玻璃也震得吱吱地响。

    工厂上面,高悬着象一块沉重的脏帆布的天空。天空降下的小雨有的汇成一道道肮脏的水流沿着围墙流下来,有的有如令人生厌的唾沫,吐在办公室的沾满了煤灰和棉花屑的玻璃窗上。

    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煤气炉上的水壶在咝咝鸣叫。

    “霍恩先生,递给我一杯茶好吗?”

    “经理先生大概还要面包吧!”什瓦尔茨很客气地送上了一块。

    “要干净点的。”

    “这就是说比你吃的要好点的,尊敬的①霍恩先生!”——

    ①原文是德文。

    霍恩送来了茶,停留了一会。

    “你怎么啦?”博罗维耶茨基问道,他和霍恩很熟。

    “没什么!”他回答得很简单,表示厌恶地望着那个用报纸把面包包上,然后放在博罗维耶茨基面前的什瓦尔茨。

    “你的脸色很不好。”

    “霍恩先生不在你的厂里干了,从沙龙来的,难于习惯坐办公室和劳动。”

    “只有牲口和癞皮狗才愿意带枷锁,正常的人不习惯。”霍恩十分恼怒地唠叨着,但他的话声很低;什瓦尔茨虽然注意瞅着他,也没有听清楚,只好傻乎乎地笑着,一面低声说:

    “尊敬的①霍恩先生!尊敬的②霍恩先生!这里有火腿炒阉鸡,非常好吃,经理先生会来品尝,我老婆是做这道菜的名手。”——

    ①②原文是德文。

    霍恩走到写字台旁坐下,他那茫乱的视线一会儿盯着红色的墙壁,一会儿盯着窗子,窗子外面是一堆被撕散的用来纺纱的白棉花。

    “再递我一杯茶!”

    博罗维耶茨基想试探他。

    霍恩送来了茶,他没有看博罗维耶茨基,却转身要走。

    “霍恩先生,你半小时后可以到我这儿来吗?”

    “好,经理先生,我自己也有事,我打算明天来找你。现在你可以听我说吗?”

    霍恩想私下对博罗维耶茨基说几句话,可这时有一个女人走进办公室来了,还带着四个孩子。

    “耶稣赐福!”她低声唠叨着,把视线投向这时在桌边所有抬起了头的人。因为博罗维耶茨基站得距她最近,并且仪表堂堂,她便在他面前十分恭敬地躬下了身子。

    “老爷,我来求您了。我丈夫的脑袋被机器扎断了,我们现在成了贫穷的孤儿寡母。我来这里是求老爷赐予公道的,我丈夫被机器扎断了头,请老爷发给我们救济金吧!”她又把身子躬到了博罗维耶茨基的膝盖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出去,到门外去,这里不管这样的事。”什瓦尔茨叫道。

    “先生,安静!”博罗维耶茨基用德语叫他。

    “先生,她半年多来,已经走遍所有的部门和事务所,没有办法把她赶走。”

    “为什么这件事没有处理呢?”

    “你也问这个?这个无赖是有意把他的头放在轮子下的,他不想干了,他要偷厂里的东西。我们现在要给他的婆娘和小杂种付钱?”

    “你,癞皮狗,我的孩子是杂种?”女人喊着,激动地跳到了什瓦尔茨跟前,什瓦尔茨退到桌子后面去了。

    “女人,安静!你别嚷了,叫这些孩子也别哭了。”博罗维耶茨基吓了一跳,指着那些贴在母亲身边放声大哭的孩子叫道。

    “老爷!我正要说句实在的话,我在矿山里时,他们总是给我许愿,说是给钱。我也不停地走呀!求呀!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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