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桥_民国十四年middot;冬m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民国十四年middot;冬m (第6/9页)

在个头太大,累得他干什么都不对劲,尤其是这样的贩卖一个女人的yin荡,才换几个大子儿。但他支撑着他的兴致,努力地哈喝:

    “唉!又伏,又是一出—…”

    志高目睹这群满嘴馋液的男人,天真而又灼灼的眼神,他想起—…呸!他没来由地生气了,他觉得这样的兽无处不在,仿佛是他的影子,总是提醒他,即使光天白日,人还是这样的。志高充满憎厌和仇恨地,往地上吐了一日泡唾沫,怪叫:

    “洗澡!洗澡!妈的,看你们老娘洗澡!”

    然后转身朝桥西跑了。

    天桥最热闹的,便是这边的杂耍场。他扒开人群,钻进一个又一个的场子找人去。

    在天桥讨生活的行当很多,文的有落子馆、说书场。武的就数不尽了,什么摔跤、杠子、车技、双石、高跷、空竹、硬气功、打把式、神弹弓、翻筋斗…天桥是一个“擂台”没能耐甭想在这混饭吃,这块方圆不过几里的地方,聚集着成百口子吃开口饭的人,虽云“平地抠饼”到底也是不容易的。

    故,每个撂地作艺的摊子,总有他们的绝活儿,也不时变着新花样。

    志高钻进一个场子去,左推右撞的才钻出个空儿,只见怀王正在要大刀。

    大伙都被这俊朗的男孩所吸引。他凝神敛气,开展了一身玩艺,刀柄绑上红绸带,随着刀影翻飞。刀在怀玉手中,忽藏忽露,左撩右劈,不管是点、扫、推、扎…都赢得彩声叫好。

    他一下转身左挂马步劈刀,一下左右剪脱叉步带刀,纵跳仆步,那刀裹脑缠头,又挟刀凌空旋风飞腿,一把一式,在在显示他早早流露的英姿。

    刀耍毕,掌声起了,看客们把钱扔进场子里。怀玉的爹唐老大,马上又赶上场来。

    唐老大是个粗汉,身穿一件汗衫,横腰系根大板带,青布裤。宽肩如扇面展开。在这刚透着一丝春意,却仍料峭的辰光,穿得多,露得少,他手里拎着一把大弓,扎了马步,在场中满满地拉开,青筋尽往他脖子和胳膊绕。看客自他咬牙卖力的表演中满足了,也满意了,扔进场子里的钱更多,有几张是花花的纸币,更多的是铜板,撒了一地。

    江湖卖艺,要的是仗义钱,行规是不能伸手,所以等得差不多了,怀玉方用柳条盘子给捡起来。

    演过一场,看客们也纷纷散去。

    板凳旁坐了志高,笑嘻嘻地,把一块切糕递给怀玉。

    “唐叔叔。”志高忙亲热招呼。“晤。”唐老大淡淡应一下,只顾吩咐怀玉:“拿几枚点心钱,快上学堂去。别到处野啦。读书练字为要。去去去!”

    唐老大说着,便自摊子后头的杂物架上取过布一一一袋子,扔给怀玉,叮嘱:

    “回来我要看功课。”

    怀玉与志高走了。

    “你爹根本不识字,还说要看你功课呢。”

    “他会的,他会看字练得好不好,要看到暖跟儿跷的,就让我‘吃栗子’。他专门看竖笔,一定得直直的,不直了,就骂:‘你看你看,这罗圈腿儿!’可害着呢。”

    唐老大不乐意怀玉继承他的作艺生涯。在他刚送走怀玉的时候,便有官们派来的人,逐个摊子派帖子,打秋风来了,什么“三节两寿”还不是要钱?

    怀玉心里明白,吃艺饭不易,父子二人虽不致饥一顿饱一顿,不过赔得的,要与地主三七分帐,要一给军警爷们“香烟钱”要是来了些个踢场子找麻烦的混混儿,在人场中怪叫:“打得可神啦!”你也得请他“包涵”

    爹也说过:

    “咱两代作艺,没什么好下场,怀玉非读书不可!穷了一辈子,指望骨血儿中出个识字的,将来有出息,不当睁眼瞎,不吃江湖饭,老子就心满意足了。”

    —怀玉不是这样想。

    他喜欢彩声。

    他喜欢站在一个牌俄同群的位置,去赢得满堂彩声。

    不是地摊子,不是天桥,飞,飞离这臭水沟。

    所以他有个小小的秘密,除了志高之外,爹是不知道的。

    “志高,我上学堂了。待会你来找我,一块到老地方去。”

    “唉!我到什么地方溜弯儿好?”

    怀玉不管他,自行往学堂上路去。

    志高百无聊赖,只得信步至鸟市。前清遗老遗少,每天早晨提笼架鸟,也会遇弯儿。

    他们玩鸟,得先陪鸟玩,乌才叫给你听,要是犯懒,足不出户不见世面,喂得再好,鸟也不育好好地叫。志高走至鸟市,兴头来了。

    这个人,总有令自己过盛的方法。

    说起来也是本事。什么画眉、百灵、红蓝靛额、字字红、字字黑、黄雀等,叫起来千鸣百啥,各有千秋。志高听多了,也会了,模仿得叫玩鸟的人都乐开了,有时也赏他几枚点心钱。

    志高于此又流连了一阵。

    怀玉的教书先生今年五六十。他穿长袍马褂,戴圆头帽。学堂其实在绒线胡同的大庙里,这是间私塾,只有十个学生,全是男孩,由五岁到十五岁都有。

    怀玉不算“学生”因为他没交学费,只因唐老大与丁老师有点乡亲关系,求他,管怀玉来听书和干活。

    怀玉来了,算对了时间,便迁往大庙院内的树下敲钟,当当当,学生陆续也到了。一股自己走来,也有有钱的,穿黑色的无翻领的中山装,铜钮扣儿,皮鞋,坐洋包车来了。脚踩铜铃响着。——怀玉看在眼内,不无艳羡之情,好,我也要这一身。

    人齐了,怀玉才到学堂最后一条二人长桌上坐定。一见桌上,竟有小刀刻了中间线。他一瞥身畔那学长,是班上最大的,十五岁,家里有点权势,一直瞧不起卖艺人。

    “唐怀玉,你别过线!”

    “哼!谁也别过线!”

    老师今天仍然教“千字文”:…交友投分,切磨箴规。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正琅琅读着这些困涩难懂似是而非的文字时,班上传来拌嘴口角。

    一个竹制的精致上盖抽屉式笔盒应声倒地。个布袋儿也被扔掉,墨盒、压尺和无橡皮头的木铅笔散跌。

    “叫你别过线!老师,唐怀玉的大仿纸推过来,我推回去,他就动粗!”

    “老师——”

    “唉,怀玉,你收拾一下,罚到外头给我站着。”丁老师无法维护这个不交学费的学生。同学们只见怀玉侧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