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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家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 (第5/13页)

个老婆都看不住!既然您高兴知道,那他就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您大错特错了,青年人…”

    “哎呀!”

    “哎呀!”

    鲍贝尼津家的房里又传出响声。有人开了门,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她,不是她!我熟悉她的声音。现在我全知道了,这不是她!”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说完,脸色惨白,像一块白手帕。

    “住嘴!”

    青年人贴在墙上。

    “先生,我跑啦,这不是她,我感到很高兴。”

    “好,您走吧,您快走!”

    “可您怎么还站着?”

    “可您怎么办呢?”

    门开了,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忍不住了,像箭似的,从楼梯上迅速滚了下去。

    一男一女从青年人的身旁走了过去,他的心紧张得停止了跳动…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随后就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子的哑嗓子。

    “没关系,我吩咐派雪橇来,”哑嗓子说道。

    “啊呀!好,好,我同意,您就吩咐吧…”

    “雪橇在那里,我去去就来。”

    太太单独留了下来。

    “格拉菲拉,你的誓言哪里去了?”穿腰部带褶子大衣的青年人抓住那女人的手,大声叫了起来。

    “哎,这是谁呀?这是您,特沃罗戈夫?我的天哪,您在干什么?”

    “您刚才和谁在这里?”

    “那是我丈夫,快走,快走开,他马上就会从那里出来…

    从鲍罗维津那儿出来,您快走,看在上帝的面上,您快走开。”

    “鲍罗维津一家搬走已经三个星期了!我全知道!”

    “哎呀!”那位太太跑上台阶,青年人赶上了她。

    “谁告诉您的?”太太问道。

    “是您丈夫,夫人,伊凡·安德列依奇。他在这里,就在您前面,夫人…”

    伊凡·安德列依奇确实站在台阶旁。

    “哎呀,这是您?”身穿浣熊皮大氅的先生叫了起来。

    “啊,c′estvous?

    ①”格拉菲拉·彼得罗夫娜叫了起来,带着毫不做作的欢喜心情向他扑了过去。“天哪,我出了什么事啦?我在鲍罗维津家里,你可以想象得到的…你知道,他们家现在在伊兹迈依洛夫桥边,我同您说过的,你记得吗?我在那里要来了雪橇。拉雪橇的马发了疯,拚命快跑,把雪橇摔碎了。我从那里被摔出了一百来步远。车夫被抓住了。我失去了知觉。幸好,monsie-un②特沃罗戈夫…”

    “怎么?”

    特沃罗戈夫先生这时已经不像特沃罗戈夫先生,而是像一块石头了。

    ①②法语“先生”

    法语“这是您?”

    “特沃罗戈夫先生看见我在这里,就自告奋勇护送我。不过,既然现在你们在这里,那我就只有向您,伊凡·伊里奇表示我最热烈的感谢了…”

    太太朝木然的伊凡·伊里奇伸去一只手,她没有握他的手,而是拧了他一把。

    “特沃罗戈夫先生,我的熟人,在斯科尔鲁波夫家的舞会上,我有幸结识的。我好像对你说过吧?难道你不记得啦,科科?”

    “啊呀,当然,当然!啊呀,我记起来啦!”那个被叫做科科的、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说了起来“很高兴,很高兴!”

    随即他就热烈地握了握特沃罗戈夫的手。

    “这是同谁呀?这是什么意思?我在等…”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一位个子很高的先生站在众人的面前。他取出长柄眼镜,注意看了看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

    “啊呀,monsiur鲍贝尼津!”女人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打哪儿来?真是巧遇呀!您看我刚才被马摔倒…这是我丈夫!jean!

    ①鲍贝尼津先生,在卡尔波夫家的舞会上…

    “哎呀,非常、非常、非常高兴!…我马上去叫马车,我的朋友。”

    “去吧,jean,去吧,我吓死啦,全身发抖,甚至吓出病来了…今天在假面舞会上,”她对着特沃罗戈夫耳语了一阵…“再见,再见,鲍贝尼津先生!明天在卡尔波夫家的舞①法语,让。

    会上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不,对不起,我明天不会去。既然现在不去…明天我也不会去…”鲍贝尼津还透过牙缝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话,然后皮靴咔嚓一响,坐上自己的雪橇就走了。

    一辆轻便马车开过来,那女人便坐了上去。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停下脚步,好像他已无力去做任何动作,毫无意义地望着穿腰部带褶子的大衣的先生,而这位先生则傻乎乎地微笑着。

    “我不知道…”

    “请原谅,很高兴认识您,”青年人作了回答,同时怀着好奇和愧疚的心情,弯腰鞠躬。

    “非常、非常高兴…”

    “好像您丢了一只套鞋…”

    “我?对了!谢谢,谢谢!我老想弄一双橡皮的…”

    “穿橡皮的似乎有点出汗,先生。”青年人说完,显然带着无限的同情。

    “jean!你快好了吗?”

    “正是脚出汗。我就来,马上就来,我的心肝宝贝,我们正谈得有趣呢!正如您所指出的,正是脚出汗…不过,请原谅,我…”

    “您请便!”

    “非常、非常、非常高兴和您认识…”

    穿浣熊皮大衣的先生坐上了车,车子就开动了。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惊讶地目送着马车开走。

    第二天傍晚,意大利歌剧团正在上演一个什么歌剧。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像一颗炸弹一样,冲进剧场大厅。从来没有人发现他对音乐竟是那么furore①,那么狂热。不过起码有不少人知道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在意大利歌剧团演出时,特别喜欢打鼾,而且一打就是一两小时。他甚至几次说过,打鼾很愉快,甜蜜蜜的。“女演员像一只小白猫,给你咪咪的哼摇篮曲。”他多次对朋友这么说道。不过,这是很久以前说的,那还是上一个演出季节。可现在完全改变了!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就是在家里也夜夜睡不着。然而他还是冲进观众坐得满满的演出大厅,像扔进一颗炸弹一样。连验票员都似乎有点怀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马上用一只眼睛瞟了一下他一侧的口袋,满以为可以发现藏在里面以防万一的匕首柄。应该指出的是:当时观众分为两大派,每派都为自己的女演员捧场。一派叫什么分子,另一派则自称是什么主义者②,两派都对音乐十分狂热,所以检票员非常担心:歌迷们对自己的崇拜对象,往往有所偏爱,而这种偏爱可能产生意外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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