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评传_第一节向孙中山讨价还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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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向孙中山讨价还价 (第7/7页)

怎么“再出”呢?实际上,他是被孙中山免职了!

    虽然陈炯明实际上被免职,表面上却是准他辞职的。孙中山复叶举等述准陈炯明辞职电文中却说“国家多事,非贤者高蹈之时”云云,并说:“文与竞存,始终动以至诚,而不肯稍参客气,以竞存生平大义,炳著中外,君子爱人以德,若cao之过蹙,不任有回旋余地,殊非待士之道。”(《国父全集》第三册)漂亮的通电实不能掩盖重重的内幕。到了五月八日,问题来了。陈炯明的手下叶举等干脆要求恢复陈氏原职。孙中山六月一日回广州,同月十六日,发生了史册上所谓的“陈炯明叛变,炮轰观音山总统府,孙大总统广州蒙难”的事件。其实这个六一六事件是孙中山先于六月十二日,以“八英寸大炮毒气弹”相恐吓与威胁而引发的。(参阅陈定炎、高宗鲁《陈炯明联省自治的实行者》,载《传记文学》第三八一期,页一三○至一三一)孙中山称之为“叛变”但陈炯明称之为“酿变”胡适称之为“革命”明言:“孙文与陈炯明的冲突是一种主张上的冲突!”(胡适《这一周》,载《努力周报》)陈炯明不相让,表示他对孙中山一直是服理不服人的。

    不管如何,六一六事件导致孙中山与陈炯明公开的、全面的决裂,也给蒋介石制造了良机。蒋介石一开始就嫉恨陈炯明,现在变成了知道陈是坏人的“先知”而且是由沪奔粤与孙中山共患难的“英雄”并写了《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来宣传自己,并刻意恶化孙陈关系,经过一次又一次扭曲,蒋介石竟成为孙中山唯一的亲密战友,与孙共患难的惟一同志,为蒋介石是孙中山的唯一继承人造势。如董显光《蒋总统传》说到此事,有谓:

    在这炮舰(永丰舰)上和国父相处的时日,划成蒋“总统”生涯的转折点。在过去十年间,他曾为革命做重要的、却不很显著的表演。国父在许久以前已重视这位青年属员的才干,但唯有在患难相处的时日中,更使国父自觉前次还未能充分认识这位矢忠而富有训练的军人所具的才能,与其所做实际的判断。从此以后,蒋“总统”在革命集团中的地位较从前远为重要。他以流星的速度而兴起,不仅使其自身成为中国的主要人物,并以其声誉遍于全球。(页四十九至五十)

    不知历史就里的人,看了这段文字,脑中浮起的印象,自然是一幅蒋介石“间关赴难”“生死与共”的图画,图画中有名有姓的孙中山、蒋介石外,只有“敌人”陈炯明,至于其他人,显然都不足道矣!

    《蒋总统传》中说“国父和他的亲信随从者在该炮舰上忍受了五十六日等于禁闭的痛苦”所谓五十六日,事实上蒋介石是除外的。因为陈炯明“围攻总统府”是六月十六日,孙中山是十五日深夜三点逃走的,最后转登永丰舰。在永丰舰上和他共患难的,据黄惠龙《中山先生亲征录》,有胡毅生、林直勉、林树巍、陈策、熊秉坤、马伯麟、谢心准、杨虎、杨熙绩、周仲良、陈群、陈煊、马湘、黄惠龙。并且“至十九日,派人秘密召集前守粤秀楼之卫士二十余人至舰,同任守卫。总理则命马湘往香港筹集军饷,余因令湘亲至海员联义社(此为革命海员团体之有最长历史者),召集联义同志,潜来永丰。不数日,联义同志之报到者,有数十人,患难中有此两种老同志,共任保卫,殊觉可喜。”照黄惠龙回忆,有名可稽者至少有十四人、无名可稽者至少有“守粤秀楼之卫士”二十余人和“海员联义社”同志数十人,再加上永丰舰上舰长欧阳格及原有的官兵,共患难的人数已极可观。另照陈肇英《八十自述》所说,他当时也登上永丰舰去“晋谒”;另照宋渊源《闽省参加革命经历纪要》所说,他当时也登上永丰舰去“谒见”…足见在蒋介石“间关赴难”“生死与共”之前,早有大量人马去卫护孙中山了。当然,其中还包括了一位伟大的女性——宋庆龄。《宋庆龄自传及其言论》中透露她“终于在舰上见到中山先生,真如死别重逢”那时候的蒋介石,人还在浙江家里呢!

    孙中山于六月十七日登上永丰舰,第二天蒋介石在宁波接到汪精卫从上海拍来的电报:“惊悉粤变,尤幸总理无恙”同一天又收到孙中山拍来的电报:“事紧急!盼速来!”但蒋介石并没有“速来”经过好几天考虑和准备,才于六月二十五日从上海取道广州,于二十九日登上永丰侍从孙中山,已经姗姗来迟。

    孙中山在八月九日离永丰舰,照沈云龙所说“乃于八月九日偕自沪奔粤与共患难之蒋中正离舰”(沈云龙《陈炯明叛变与联俄容共的由来》,《传记文学》第三十二卷第二期),好像没有别人似的!事实上,当时离舰的不止孙中山蒋介石二人。据黄惠龙《中山先生亲征录》明说孙中山离舰时“一齐离去”的除了蒋介石,还有陈策、陈煊、陈群和黄惠龙自己。沈云龙明知故隐,有曲笔之嫌。然而居然还有更加曲笔的,在蒋介石九九冥诞时,台北的黎明文化事业公司出版了一本五百多页的《蒋介石传》,其中“陈炯明叛变”一节,竟说陈炯明叛变时,蒋介石在现场救孙中山,这简直是更荒唐的捏造历史了!(施德曼与费德林史坦夫妇合著《蒋介石传》,台北国立编译馆主编)

    不过,这次“共患难”确实加重了蒋介石在孙中山心目中的分量。除了前所未有的日夕相处而生的情谊外,蒋介石一直讲陈炯明的坏话,而今陈果然是“坏人”使蒋介石的“私心”在孙中山眼里变成“远见”再者,陈炯明翻脸之后,孙中山又没了枪杆子;身边的军人更无特别出色者,蒋介石自然成为孙阵前的廖化。孙中山为蒋介石写的《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作序,有云:“陈逆之变,介石赴难来粤,入舰日侍余侧,而筹策多中,乐与余及海军将士共死生。”当然要比蒋母死后的谀墓之辞,所谓“昂昂千里之资”云云,要真实得多了。

    然而,尽管如此,毫无迹象显示,孙中山已把蒋介石视为可能的接班人之一。事实上,孙中山始终视蒋为军人,即使在军人中,蒋的地位尚在许崇智之下,而蒋在孙去世之前的职务与活动亦限于军事,无论党与政,尚无一席之地。这也许是蒋于“六一六事件”之后仍有六次出走纪录的缘故吧!我们可以断言,孙中山至死不知道蒋介石具有强烈的政治野心,更不会知道这个军人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可以完全不择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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