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_第四章泰尔马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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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泰尔马什 (第4/7页)

四十年了。”

    “四十年!可当初您还年轻呀。”

    “我从来就没年轻过。而您呢,侯爵大人,您永远年轻。您的腿像二十岁的年轻人,您爬上大沙丘,而我已开始走不动了,走不到四分之一法里我就累了。但是我们年龄相仿。有钱人比我们强,他们每天都有吃的,吃饭就能保健康。”

    他停顿一下,又说:“什么穷人、富人,这是件讨厌的事,引出许多祸害,至少这是我的感觉。穷人想当富人,富人不愿当穷人,我看这大概就是实质问题。我不管这些。出什么事由它去,我既不站在债主,也不站在债户一边。我知道欠债要还。就是这样。我不愿意国王被杀,但我说不清为什么。再说,人家对我说:可是从前,为了一点小事你们就被吊在树上。可不是,我就见过一个人被吊死,只因为他朝国王的狍开了一枪,他还有老婆和七个孩子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再次沉默,然后说:“您知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来来去去,出了一件又一件事,我呢,我在这里,在星辰下面。”

    泰尔马什停住了,凝神片刻,又说:“我懂一点接骨,算是医生吧,我熟悉各种草,会用草药。农民看见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半空,以为我是巫师,我喜欢还想,他们就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您是本地人?”侯爵问道。

    “我没有离开过这地方。”

    “您认识我?”

    “当然。上次见到您是在两年前。您经过这里,从这里去英国。刚才我看见丘顶上有个人,个子高高的。布列塔尼人都是小矮个,很少大高个子。我仔细看,再说我先就看到告示了。我说:噫!等您从沙丘上下来,在月光下我就认出您了。”

    “可我不认识您。”

    “您见过我,但是没有看见我。”

    凯门鳄泰尔马什接着说:“我可看见了您。乞丐和行人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从前我遇见过您吗?”

    “经常遇见,因为我是您的乞丐,我是您城堡前那条路顶头的穷人。您有时给我施舍,给予者是不看的,而接受者却留心看。乞丐就是密探。我伸出手,您看见的只是那只手,您往我手里扔下施舍,我早上有了它,晚上才不挨饿。有时,我整整一天一夜没东西吃。有时,一个苏就是生命。您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回报您。”

    “您真是在救我。”

    “是的,我在救您,老爷。”

    泰尔马什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您来这里不是为了作恶。”

    “我来是为了行善。”侯爵说。

    “睡觉吧。”

    他们在海藻床上并排躺下。乞丐立刻就睡着了。侯爵虽然很累,但仍然遐想片刻,接着,在黑暗中瞧瞧穷人,倒了下来。睡在这张床上就是睡在地上。他乘机将耳朵贴着地面细听。地下有一种隐约的嗡嗡声,我们知道声音在地底深处可以传得很远。那是钟声。

    警钟在继续。

    侯爵睡着了。
五 署名戈万


    朗特纳克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乞丐站在那里,不是在窝棚里,这里根本站不直,而是站在外面,站在门口。他拄着那根木棍,脸上有一线阳光。

    “老爷,”泰尔马什说“塔尼的钟楼刚刚敲过早上四点钟,我听见了四下钟声。风向一定变了,现在是从内陆来的风。没有别的声音。警钟停止了。庄园和埃尔布昂帕伊镇上平静无事。蓝军在睡觉,要不就是已经走了。最大的危险过去了。我们最好分手吧。我该走了。”

    他指着地平线上的一个点。

    “我去这边。”

    接着又指着相反的方向:“您呢,您去那边。”

    乞丐向侯爵严肃地摆摆手,表示告别。

    他又指着晚餐剩下的东西说:“您要是饿就把栗子带走。”

    不一会儿,他消失在树林里。

    侯爵起身,朝泰尔马什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是迷人的时刻,用诺曼底农民的老话叫作“清晨的诱鸟笛”金翅鸟和麻雀在叽叽喳喳。侯爵顺着昨天来的小路走,走出树林来到有石头十字架的那个路口。告示还在那里,在朝阳下发白,仿佛很欢快。他想起告示下方还有几行字他没有看清,因为字体太小,当时的光线昏暗。他走到十字架的底座前,果然,在告示下方,在马思省的普里厄尔的签名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前贵族德·朗特纳克候爵一旦被发现,将被立即处死。

    签署人:戈万

    营长、远征队指挥

    “戈万!”侯爵说。

    他站住了,紧盯着告示,凝神深思。

    “戈万!”他重复说。

    他走开,又转身瞧十字架,然后又走回来,再一次看告示。

    接着他慢慢走远。如果有人靠近他就会听见他在低声念叨:“戈万!”

    他走上一条深深的凹路,从那里看不见在他左边的庄园的屋顶。他顺着一个小山丘走,山丘上全是开花的荆豆,是一种长着长刺的品种。山丘顶上有一个尖尖的土堆,当地人称作“兽头”在山丘脚下是一片树林。树叶仿佛浸泡在光亮中。整个大自然充满了清晨深深的欢乐。

    突然这个景致变得可怕了,好像是猛地杀出一支伏兵。野蛮的喊声和枪声像龙卷风一样袭击充满阳光的田野和树林,从庄园那边升起了浓烟,浓烟中夹杂着明亮的火舌,庄园和小镇仿佛成了一捆燃烧的稻草。这一切突如其来,阴森可怕。宁静转眼化为狂暴,晨惯中突然出现地狱,恐怖骤然而至。埃尔布昂帕伊那边在打仗。候爵站住了。

    谁处于这种情况也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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