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尔·伍尔里奇作品选_三点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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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点钟 (第6/9页)

要她到地下室里来,将他救出去,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她,就连他辛苦挣来的钱被窃走这样深重的罪孽也可以宽恕的。

    然后她说:“不,我还没报案。我想我应该报案,但我不喜欢这个想法——是为你着想,你知道.我要打电话到店里去叫保尔.有可能是他今天早晨离家时将钱和手表拿走了.我记得昨天晚上告诉过他,手表走时不准;他也许想看一看。嗯,好了,戴夫,那就来吧,”

    那么说他要来了,斯塔普不会孤零零被留在这里了;一阵宽慰的热乎乎的气息吐到了堵在腭背上的那块浸湿了的东西上。

    她挂断电话后,出现片刻的寂静。接着他听到她报出他店里的电话号码“特里维利安4512,”等着接线员把电话接过去,当然对方没有接电话。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接线员最后肯定告诉了她,这个号码没人接.“嗯,继续摇,”他听见她说“那是我丈夫的店,这个时候他总是在那里的.”

    他在可怕的寂静中叫道:“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脚下!别浪费时间!看在上帝的份上,从电话机旁过来,下到这里来!”

    最后,当接线员第二次告诉她电话没人接时,她把电话挂上了。就连那空洞的挂电话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里.哦,所有的声音都传到他耳里——就是没人来救他。这样的折磨就连宗教法庭庭长也要妒忌。

    他听见她的脚步离开了电话机。她会不会因为他不在店里而猜到出了什么事情呢?她会不会到这下面来看看呢?(哦!人家所说的这个女人的相好在哪里呀?!)不,她怎么可能下来呢。在她的脑子里,他们家的地下室跟他不在店里这个事实之间怎么会有联系呢?到目前为止,他不在店里这个事实极有可能还没引起她的警觉。如果是在晚上就好了;可是在白天这个时候——他有可能比平时晚出去吃午饭,他也许外出办什么事去了。

    他听见她又上了接,也许又去找那丢失的钱和手表了。他失望地啜泣起来.只要她等在楼上,那么他与她之间就如同相隔千里,而不是一上一下地成一垂直线。

    滴答一滴答,滴答一滴答.现在已经是二点二十一分了。还剩下三十九分钟.时间滴答滴答地随着落在锈铁皮顶上的大量的热带雨点而流逝。

    他不断地挣扎着,从把他紧紧绑住的管子旁挪开,然后又精疲力竭地四脚朝天倒下,休息一会儿,接着再挣扎,再用力。一而再,再而三,很有节奏,就像闹钟的滴答声一样,只是间隔更大。绳子怎么会绑得那么牢固呢?每摔一次,力气就小一分,就比上一次更奈何它们不得。因为他毕竟不是一小股的大麻纤维,他是一层一层的薄皮,被一层一层地磨破,灼烧般的疼痛,最后出了血。

    门铃剧烈地响起来。那个男人来了。通过电话后不到十分钟他就来了。斯塔普有了新的希望,胸口起伏不停。现在他的机会又大增。屋子里有了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他的机会也就多了一倍。四只耳朵而不是两只耳朵听他可能发出的声响。他必须,他必须想个办法弄出声响。他向站在门口等待获准入内的那个陌生人祝福.为这个第三者或不管他是什么人而感谢上帝,为他们的幽会而感谢上帝。如果他们需要的话,他愿意为他们祝福,把他世俗的财产全部给他们;只要他们找到他,救出他,他愿给他们一切,一切。

    她第二次迅速下楼,她的脚步声匆匆响过门厅。前门打开了。“暧,戴夫,”她说,他清晰地听到了接吻的声音。这种响亮的、不害臊的亲吻声证明的是一种亲呢而不是私通。

    一个男人的深沉而洪亮的声音问道:“哎,东西找到了没有?”

    “没有,我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他听见她说。“跟你通过话后,我试着打电话找保尔,他出去吃午饭了。”

    “嗯,你手指头都没抬一下,不可能让十七块钱自动走出门去的。”

    为了十七块钱,他们就站在那里消耗他的生命——也消耗他们自己的生命,为了那件事,这两个傻瓜!

    “我想,他们会以为是我干的,”他听见那人带着伤心的口气说。

    “别说这种话,”她责备道。“到厨房里来,我给你煮一杯咖啡。”

    她的快速、清脆的脚步声在前,他的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在后。接着传来两张椅子被拉出来的声音,那个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她的脚步声忙碌地来来回回又响了一会儿,距离很短,就在炉灶和桌子之间。

    他们要干什么,坐在那里度过仅剩的半个小时?他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听见吗?他试着清嗓子,咳嗽。嗓子疼得厉害,由于长时间的用力,嗓子都擦破了。但是那块堵在嘴里的东西甚至把咳嗽都压抑住,使它变成模模糊糊的呜呜声.

    三点差二十六分。现在剩下的时间只能以分计算,以分计算了;甚至还不满半个小时.

    她的脚步终于停下了,一只椅子被轻轻地移动,她来到他的身边,在桌旁坐下。炉灶周围铺着亚麻油毡,能使声音减轻,但是房间中央放桌子的地方是普通的松木地板.东西从那上面经过就像从水晶上经过一样,声音清脆可闻。

    他听见她说“你是否认为我们应该将我们的事告诉保尔呀?”

    那人一时间没有回答。也许他在舀糖,或者在思考她所说的话。最后他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保尔可不是个小心眼儿,”她说“他十分公正,心胸宽阔。”

    尽管正在极度痛苦之中,斯塔普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不像是她的口气。倒不是说她讲他的好话,而是她居然能这么平静、超然地跟他讨论这样的话题。她一向都显得那么得体,略显拘谨。这表明她相当老于世故,完全出乎他对她的了解。

    那个人对于向斯塔普吐露他们的秘密一事显然迟疑不决,至少他没再说什么。她继续说下去,好像是为了让他信服;“保尔那边你不用担心,戴夫,我太了解他了。你不觉得,我们不能老这样下去吗?我们主动找他说明你的事,比等到他发现我们要好.我们不解释的话,他很可能整个地想到别的方面去,把它闷在心里,用它来为难我。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帮你找到一个带家具的房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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