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尔·伍尔里奇作品选_三点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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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点钟 (第5/9页)

只魔钟,它的一刻钟就像一分钟,一分钟就像一秒钟。它的分针根本就没按常规那样在那些刻度上停顿过,而是不断地从一个走到另一个。它在欺骗他,它走得不准,至少也得有人将它拨慢!它的秒钟像玩具风车一样转得飞快。

    滴答一滴答,滴答一滴答。他将这声音破译成:“我这就去了,我这就去了,我这就去了。”

    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寂寞,好像永远不会再有声音了似的。闹钟告诉他,其实只过了二十一分钟。接着,到了一点五十六分,上面一扇门突如其来地打开了——哦,上帝保佑的声音,哦,可爱的声音!——这回是前门(在地下室正面的上边),高跟鞋像响板似的在他头顶上踩过。

    “弗兰!”他叫道。“弗兰!”他狂吼道。“弗兰!”他尖声嚷道.但是所有这些声音通过塞在嘴里的抹布之后都变成了喃喃的低语。连地下室的另一边也听不见。由于费劲过大,他的脸都发黑了,悸动的脖子两边各有一根青筋凸露着,像藤条一样。

    “啪一啪—啪”的脚步声进了厨房,停了一下(她在放下包裹;她没有东西让人送上门,因为那得准备十分钱作为给送东西的小孩的小费),又过来了。如果有样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用被交叉绑住的腿去踢,发出哐啷的声音,那多好啊。地下室地板上空无一物.他想将被绑住的双脚从地板上抬起来,再用尽力气乓地摔下去;也许这撞击声会传到她的耳朵里。但是他得到的只是一个轻轻的、像敲在垫子上的声音,换来的却是比用rou掌去拍打石头表面还痛两倍,声音却没那么清晰。他的鞋是橡胶底的,他无法将脚抬高然后转过来,最后让鞋子的皮面子落地。一种触电似的疼痛像一枚神奇的火箭,窜到他的腿肚子上,往上爬到了脊骨,在他的后脑勺上爆裂。

    同时,她的脚步声在门厅的壁橱那里停下(她肯定是在挂外衣)。然后向通往楼上的梯子那里走去,在梯子上消失,她上去了。也许暂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但她至少是和他一起在这屋子里!那种可怕的孤独感消失了。他衷心感激她近在身边,他感到如此爱她、需要她,他直纳闷,自己怎么居然会想到要除掉她——就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前。现在,他明白了,他一定是发疯了,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嗨,如果他曾经发疯的话,那么他现在正常了,他现在清醒了,这番磨难使他恢复了理智。只要放了他,只要将他从困

    境中救出来,他决不再…

    五分钟以后。现在她回来已有九分钟了。不,十钟了。起先很慢,接着越来越快,恐惧由于她的归来而暂时被抑制,现在又紧紧地缠住了他。她干吗那样站在二楼的地板上呀?她干吗不到地下室里来,来找点什么东西呀?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她突然需要的呢?他看着四周,什么也没有。这里不会又什么东西可能会使她下来。他们将地下室收拾得这么干净,这么空。他们为什么不像别的人家那样把各种各样的杂物都堆在这里面呢!那样的话,现在就有可能救他了。

    她也许一下午就待在那里了!她也许想躺下来打个盹,她也许要用洗发水洗头发,她也许要改一件旧衣服.这些小事都是一个丈夫不在家时的女人常做的,本来也没什么害处,现在却将被证明是致命的!她也许打算在那里一直待到给他做晚饭的时候,而如果真是这样的活——晚饭,她,他,都将一起玩完了。

    接着,他又感到了一阵宽慰。那个男人。那个他打算跟她一起除掉的男人,他也许会救他。他也许会是他的救星。平时每到下午,斯塔普不在家的时候,他准来,是不是呀?那么,哦,上帝啊,让他今天来吧,让今天成为他们幽会的日子吧(也许今天正好不是呢!)。如果他来的话,只要她让他进来,他就会使她到下面一层楼来,屋里有两双耳朵,无意间听到他说不定会弄出来的声响的机会,比起只有一双耳朵来,他的机会该大多少啊。

    于是,他发现他自己以一种异乎寻常的丈夫身份祈祷,以他所能拥有的一切热诚,企盼一个情敌的到来、突然出现,在这之前,他一直只是怀疑这个情敌的存在,从来没有肯定过.

    两点十一分。还剩了四十九分钟。连看完一部电影的上半部都不够,连理个发都不够,如果你不得不排队等候的话.连吃完一顿星期日大餐,或听完收音机里的一档一小时的节目或坐公共汽车从这里到海滩去洗海水浴都不够.要活下去,这些时间更不够了。不,不,他还想再活三十年,四十年,那些年,那些月,那些星期都变得怎么样啦?不,不是只有几十分钟,这不公平;

    “弗兰!”他叫道。“弗兰,下来,到这里来!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吗?”堵在嘴里的东西像海绵一样把他的话吸掉了.

    底层的过道里,电话铃突然嘀铃铃响了起来,就在他与她的中间.他以前从没听见过这么美妙的声音。“谢天谢地!”他喜极而泣,两只眼睛上都挂着一滴眼泪。一定是那个人.这会使她下来的。

    接着恐惧又袭上心头。假如电话只是要告诉她,他不来了呢?或者,更糟的是,假如是要她出去,在外面什么地方跟他见面呢?又一次将他一个人留在了下面,对面就是那可怕的滴答一滴答的声音。就算小孩被一个人留在黑暗里,父母亲关掉灯,让他去受妖魔鬼怪的摆布,也不会比这个成年人想到她要外出,将他留在这里时更加害怕。

    电话铃持续了一会儿,接着他听见她迅速下楼去接电话。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可以听清她说的每一句话。这些廉价的薄木板房。

    “喂?对,戴夫。我刚回来.”

    接著“哦,戴夫,我心里烦透了。我楼上的写字桌抽斗里本来有十七块钱,现在不见了,保尔给我的手表也不见了。别的什么都没少,但是我觉得我外出时有人闯了进来,抢劫了我们.”

    斯塔普在下面高兴得几乎要滚起来。她知道他们被抢劫了!现在她要报警了!警察肯定会搜查整所房子。他们肯定会下来搜查并发现他!

    那个跟她通话的人肯定在何她是不是能够肯定。“嗯,我再看看,但我知道东西不见了。我知道我将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可是现在不见了。保尔会发火的。”

    不,保尔不会发火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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