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_第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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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第2/5页)

身都是血迹。

    “我们必须等一下,”她说“男童军马上会带担架回来。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

    这位护士头发修得短短的,后面齐平,手上戴了一个戒指。她面容开朗,有些瘦削,牙齿稍稍露出两唇间。瘦长的脸上沾着汗珠。她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种大屠杀很熟悉,但每次看到时仍感沮丧。

    “你是不是这个女人的亲戚?”她问老彭。

    “不是。不过有必要我们愿意帮忙。”

    “你是护士吗?”她没有制服,丹妮问她。

    她点点头。

    “我们在洪山有一个小地方,”丹妮说“我们那边收容了几个难民。我们不是医生,不能带伤者去。不过若有无家的灾民,我们可以供应食物和住所。”

    她们互道姓名。那个女孩子名叫秋蝴,她在中国红十字会工作,是随组织自南京来的。她说话又低又快,有四川口音,不过不难听。尤其她露出的笑容,舒展眉毛的时候更可爱。她身材苗条纤秀,颧骨和嘴巴却显出力量和耐力来。丹妮很好奇,想认识几个同一代受过教育的女子,所以表现得特别诚恳。秋蝴对丹妮也很有兴趣,她忍不住被她又深又黑、长睫毛的利眼,以及她不说话时歪歪唇的动作所吸引。

    那个女人被带走以后,丹妮问她“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上去看看我们的地方?”

    秋蝴欣然笑笑,在这种战争时期大家都不太讲究传统的礼节。“不该我当班,我是爆炸后自愿出来帮忙的。”她说。

    他们带秋蝴回家,女人和孩子都跑出来迎接他们,问他们大轰炸的时候人在什么地方。月娥的母亲王大娘说:

    “飞机来得很近。很多人冲到斜坡上去看武昌的大火。我的月娥吓死了,她躺在床上。”

    丹妮发现苹苹不在,每次她由城里回来,苹苹总是第一个出来迎接她。“苹苹怎么啦?”她问道。

    “她随大家跑到树林里去了。不过你还是先去看看玉梅,她一直哭,要找你。”

    老彭,丹妮和秋蝴连忙进去看玉梅。她痛得翻来覆去,大声叫嚷。她抓紧丹妮的双手,脸上一直出汗。“时候到了。”她说。

    丹妮看看秋蝴,她立刻明白了。

    “你能帮忙吗?”

    “可以。我在北平学过接生课。”

    “那真幸运。”丹妮说。

    但是玉梅眼中充满恐惧。

    “如果是鬼子的小孩,把他杀掉。”她一面呻吟一面说。

    “别说傻话。”丹妮说。“我说过这是你丈夫的孩子。”

    老彭走出房间,知道是轰炸的刺激使她产期提前了。丹妮叫秋蝴坐下,同时把玉梅的遭遇说给她听。秋蝴摇摇头:“这种例子很多。”她说。她低声告诉丹妮,有一个尼姑曾经到她的医院,叫医生给她堕胎呢。

    “你们照办啦?”

    “是的。她说我们若不肯,她就去自杀。我们女人受害最深。我们难道不明白体内有一个鬼子的胎儿是什么味道?”

    秋蝴希望玉梅像一般农妇能顺利生产,她要人准备澡盆、毛巾、肥皂和剪刀,还在屋角放了一张大桌子。她写便条请医院提供一套接生设备,丹妮叫金福送去,吩咐他尽快把设备带回来。

    玉梅阵痛暂时缓和了一会儿,丹妮就走到老彭的房间。

    “如果是日本娃娃,彭大叔?”她说。

    “婴儿是看不出来的。除非婴儿某一点特别像她丈夫,才有征兆可找。否则谁分得出来呢?但是人不可能杀生。我们必须加以阻挡。”

    “怎么阻止?”

    “告诉她不可能是日本小孩。”

    “我告诉过她,她也相信了,但是现在她又担心了。”

    “撒个谎吧。总比谋杀好。”

    “撒什么谎?”

    老彭想了一会说:“说日本婴儿全身都是毛,或者任何不会有的现象。”

    丹妮说:“我们还是告诉她,日本婴儿出生时有尾巴,她会相信一切。”

    “或者有十二根手指头。”

    “不,还是说尾巴好。不过如果真是日本婴儿呢?”

    “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她心里必须完全静下来。有时候日本婴儿和中国人根本分不出来。只要她相信是中国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你不介意一个日本小孩?”丹妮困惑地说。

    “我不在乎。”老彭说。“她不能杀那个孩子。毕竟是她自己的骨rou。”

    这时候苹苹的弟弟进来说,他jiejie正在问丹妮为什么不去看她。

    于是丹妮去了,还叫秋蝴一起去。玉梅的阵痛缓和些,金福的母亲暂时在屋里陪她。

    他们叫秋蝴帮忙减轻玉梅的恐惧,秋蝴说:

    “怪事也会发生。当然可能性很小,不过万一她的小孩真长了尾巴呢?我还是说我在北平接过日本娃娃,看见他们生来就长了胸毛,那才不会太吓人。”

    于是丹妮带她去看苹苹。小病人盖着破棉被躺在床上,她父亲站起来迎接她们。

    “观音jiejie,我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你。”这个十岁的孩子说。

    “我很忙。我们到汉口去了,回来又忙着照顾玉梅jiejie。你知不知道她要生小孩了?”

    苹苹的眼睛一亮。

    “这是秋蝴jiejie。她是护士,特地来看你。”丹妮说。

    这孩子面色发红,两颊消瘦,使眼睛显得更黑更大了,秋蝴看见痰盂里面有血丝,房间的光线和空气都不理想。窗台上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插着小女孩亲自摘来的野花。房里只有两张床,秋蝴发现苹苹和她弟弟共睡一张床,一个人睡一端,就说“你得叫他们分开。小弟弟要和他父亲睡,或者另睡一张床。”

    “观音jiejie,”苹苹笑着说“炸弹落下来的时候,你怕吗?”

    丹妮把一切告诉她,还说她见到了蒋夫人。苹苹很高兴,想知道蒋夫人穿什么衣裳,做什么事情。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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