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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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7/8页)

既已离去,不必回头。拜托高兄上复田先生,他的爱人以德的一番盛意,铭记在心,永远也不会忘怀的。”

    高渐离无法判断他的话是牢sao,还是真的不肯回城?只老老实实答道:“虽说是田先生差遣我来拦截足下;而实际上我是为武平来寻访足下的。”

    “此话费解。”

    “怎说费解?荆兄,”高渐离略带困惑地问道“难道你不是性情中人?”

    好厉害的话,为了武平,他也不能不重回燕市,于是微喟着说了两个字;“走吧!”

    既然答应了跟高渐离走,荆轲一上马使显得欣然跃然,仿佛去游名山胜迹似地,神情十分愉快。其实,心里远不是这回事。

    他的直觉是,来时容易去时难。说去,拍拍腿上马就走,若有欠下的交情,留得将来没有个算不清楚的;而此番回去,情形便不同了,至少,在傍人会想:具何本领,值得人专程追了回来?一个人的值钱不值钱,就在该当要表现时,得有表现。而且,所有的表现要叫人口服心服,这一来。双肩的责任,便沉重得难以负荷了。

    当然,他不是个不能担重任的人,更不是个畏难而不愿负荷重任的人。只是,这重任到底是什么?该当先弄弄清楚;如果傍人在等着看他挑起一副重担,而竟无一副重担可挑,以致于被人误解为虚名盗世,这可是太冤枉了。

    因此,对于田光的地位――在燕国的地位,以及以此地位,对人可以发生怎样的作用,使荆轲不能不感到深深的关切。

    “高兄!”他终于在马上问了句:“田逃生以为我只一听了足下劝驾的话,必会去而复回么?”

    “这倒不知。”

    “足下就没有想到过?没有问一问田先生,若是我不肯重回燕市,又当如何?”

    “我没有问。”

    “这样看来,是足下以为我一定会重回燕市?”

    荆轲是爽然若失的语气,高渐离却回答得非常干脆:“是的。”

    “喔!”荆轲微笑问道:“安知我必如足下的估计?”

    “我早说过了,你是性情中人。”高渐离从容回答:“且不提田先生对你的契重。第一,武平的至情至性,必能迫使你回驾;其次,旅店主人对你的尊敬,想来亦不会叫你淡焉置之;再说,小弟我亦有一番惓惓之忱。凡此都不足以你改弦易辙,那么,我们也就不必交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了。”

    “责备得好!”荆轲是真心佩服,说完了话,一夹马腹,飞快地往前面去。这是拿事实来表示愿意听从高渐离解释的话。一个行动胜却千言万语。

    迎着西山的落日,两人由东门重回燕市,一辔头直往荆轲所住的旅舍,刚进路口,便望见远处有个大汉,站在路心,不住探头探脑,显得十分焦灼似地。

    不用说荆轲眼尖,就猜也猜到了是武平。几于国破家亡,而且频年飘泊,亲情已极淡薄的荆轲,不自觉地放慢了马,一种愧对弟兄的情意,倏然而现;然后化作迫不及待的,亲亲热热说说话的感觉,一叩马腹,直冲而前。

    等他在旅舍前面勒住了缰,只听武平侉声侉气地喊一句:“大哥!”接着,双手一扑,双脚一软,抱住了荆轲的脚。

    “兄弟!”荆轲只招呼得这一声,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大哥,你怎的不声不响,就把俺一个人扔在这里。是俺招大哥生气了么?你尽管说,俺替你陪罪。”

    “不,不,兄弟!”荆轲从马上俯身,扶着他的肩说;“我再也不会走了。要走,我也一定带着你一起。”

    “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第二次再骗你。”

    接着,旅舍主人也带着愉悦的笑容,迎了上“原说要把你留了下来,毕竟如愿了。来、来.还住你原来的那间屋。”他一面说,一面亲自来照料荆轲下马。

    于是,都簇拥着来到荆轲那间已住了十天的屋子,问长问短,殷勤得很。一早黯然而去,原以为起码一年半载,才得重游燕市,不想只大半天的功夫,便卷土重来,而且前后的光景,冷热大异,实在叫人在欣慰中不免感慨。

    “荆兄,你先息一息。田先生还在坐等我的回音,我去禀告了他,好叫他老人家放心。”略停一下,高渐离又说;“今日已晚;明天上午,田先生必会来拜访。”

    “何必累长者劳步?”荆轲答说:“该我先去拜他。”

    “既如此,大哥你何不现在就去?”武平在一傍接口“早早完事。俺等你喝酒。”

    “这话有理。我现在就去。”

    “那太好了。不过,”高渐离看着武平说:“你不必等你大哥了!田先生少不得要款待他。”

    “不,不!”荆轲不愿叫武平失望。“今天不必叨扰田先生,我还是回来弄一顿狗rou,倒吃得痛快。”

    这一说,把武平兴头得不得了,掉转身就走,忙着去张罗狗rou。然后,高渐离也陪着荆轲去拜访田光。

    这一次来,与上一次他单独来的情形,简直有天渊之别;依旧是上次那个当门而立,凛然见拒的汉子,堆满了笑容,直赶马前迎接。荆轲知道,这汉子对他並无爱憎;僮仆都是主人的镜子,而这面镜子,对宾客也极有用——想永远看到憧仆的笑脸,便必须永远保持着主人对自己的尊敬。

    这是个启示,也是个警惕;他告诉自己:在田光面前要特加几分小心,不可留给人家一个坏印象。

    于是,他的仪态行动,格外地矜持了——当然,那只是内心的矜持,显现在表面上的,是格外地潇洒,格外地气定神闲。

    在高唱“客到”声中,田光降阶相迎;刚叫得一声“荆兄”荆轲已疾趋而前,躬身扶住了他的双手。

    “田先生,不敢当。请升堂容我拜谒。”

    “荆兄!”田光用他那多骨节的手,使劲地握着他的臂,微偏着头笑道。“你猜,若是渐离不能把你中途截回,我会怎么办?”

    “这,”荆轲从容答道:“这可莫测高深了。”

    “老实奉告,那得劳动燕国兵马,四处追索;非找到你不可!”

    “何至于如此?”

    自然有个说法。”田光摆一摆手,作个肃客的姿态:“请!”

    于是荆轲脱履进人厅堂。高渐离猜度着田光有心腹话要谈,所以仍旧留在廊下;田光也不坚邀,只投以一个抚慰的眼光,跟着也踏上台阶。

    宾主二人,相向对立,重新见礼;田光换了副肃穆的神色,正式道歉。“田某无状,几于错失国士,惶恐之至!”说着,便拜了下去。

    “这是那里的话?”荆轲倒真的惶恐了“田先生,我实在不敢当国土之称。”

    “不”田光的声音,越发显得苍劲“我觉得羞堪自慰的是,”老眼毕竟不花!荆兄!你的深沉,我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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