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粉子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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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4/4页)

年又是海德格尔、88年符号学大行其道,89年最可恨: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等各种流派都在流行…所以,做为八十年代末期的大学生,我们这一代最为倒楣,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大堆,读得似懂非懂,人生的道理现在也不明白,当年的我们就像一把筛子,接受了很多思想,什么也没有留下,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实际上对什么也不感兴趣。

    后来的大学生就轻松了,终于从西方哲学的泥淖中解放出来,大家都认为,西方文化已经到了尽头,只有等着咱们去拯救。在90年代,如果一个大学生还知道弗洛伊德,就只能去当作家;如果连海德格尔都知道,就只能去当诗人;如果连本雅明都知道,那就更危险了,就像王建南一样,很可能什么都不是。

    以上的东西我略知一二,所以在周家梅面前冒充诗人绰绰有余。

    那一天周家梅问我,这首情诗什么时候写的?

    我说就在前几天。她说这诗写得真好,为什么会这么忧伤呢?

    我告诉她,主要是因为她太美了,美得让我心碎,所以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为了和情诗所写的内容相符,我编了一套谎言,我说在重庆读书时,重庆姑娘给我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像,我渴望的爱情正是和一位诗中所描述的那样一位姑娘相亲相爱日久天长。但由于大学期间我专心于学习(其实是专心打麻将踢足球),没有机会了却心愿,所以万分绝望。也许正是命运安排我在成都认识了你。

    周家梅听了我这番话很感动,很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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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很惭愧:周家梅是我的初恋。我已经23岁了,从来没有正经地恋爱过一次,虽然有过不少的暗恋,比如小学时暗恋音乐老师、初中时暗恋地理老师、高中时暗恋沈秋,其中一以贯之的是暗恋各类文艺题材里的潘金莲(尤其是A片)。

    但人生第一次完整的恋爱是从周家梅开始的。

    恋爱之前我的爱情知识非常缺乏,中学时代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当然,身下某地方也是每天早上“天天向上”让我苦不堪言。但正如我们当年的学习部长所说:绝不能把“青春的热血无谓地倾洒在卫生纸上”

    泡上周家梅之前,我是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大二时,同班一男生就以自已惨痛的经历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国庆时他约了一个四川外语学院一女生元旦一起过新年,女生说一定会来我们学校。这男生家境不太好,每天的菜票只有五角钱,于是3个月里他每天节约一角钱的菜票,到了元旦那天,全宿舍的男生都走了,把地方留给他,他用节省下来的9元钱买了一桌子菜,都是他三个月里舍不得吃的,然后从下午5点一直等到晚上10点。室友们回来了,一桌酒菜丝毫未动…这男生毕业后去了海南,98年在广州有了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99年他回到四川,让这女人做了他三个月“二奶”之后再让她夫离子散…这件事说明,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师。

    这位外语学院的“女老师”告诉我们:女人是不容易被泡上的。当年我甚至寄希望于工作后由组织上安排,现在的少男少女不懂“组织安排”是什么意思,可以去问自己的父母。意思就是说男女各自的性资源由组织上来进行一次性调配,调配方式相当于现在政府牵线搭桥下搞的资产重组,其目的是为了生产祖国下一代。

    王建南既然可以用这些情诗泡上沈秋,我用它来泡周家梅也应该大有把握。

    和周家梅从校园走到校门外的后山上。我说:“周家梅,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家梅沉默不语。我试图抓她的手,她很小心地躲开。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她问我。

    …废话!当然想和你做*爱。

    我显然不能这样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以后我该做什么?

    女人一般都会这样问一个男人,但那个年代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开始,我们对将来要干什么一无所知。

    现在就不必这样问了,男人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干得怎么样,他的事业就写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开的车,他(她)用的手机款式,他的服装品牌,甚至他(她)的口音夹杂多少英文单词,所谈的话题所涉及的资产标的…这一切都是男人或女人的VI识别系统。

    周家梅的话涉及到理想、事业之类的问题,我只好认真对待,说了一堆我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干的远大抱负。

    这些话题的意境太高,都在腰部以上,再这样谈下去,周家梅的裤子肯定脱不下来。

    我本来也没有这种奢望,第一次和女孩约会,想要一亲芳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几乎不可能。尤其在90年代初,很多出身传统知识份子家庭的少女都很保守,她们把第一次看得无比神圣,周家梅正是这样的女人。能拉开一下她的手很不容易了,这已经就意味着她对我有了好感。

    晚饭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魂断蓝桥》,这是当年少男少女的恋爱必修课,就像后来的《泰坦尼克》、现在《东京爱情故事》一样,少女们一般都会看上两遍。

    那是我第一次看爱情电影,以前我一直觉得,如果一部电影既不打枪、又不打拳,或者连床上镜头都没有,那还叫电影吗?

    但是,总有一部电影让你泪流满面,这电影放到最后的时候,周家梅已泪如雨下。

    看完电影出来后,我觉得女主角费雯丽确实很漂亮,眉眼之间的韵致有点像沈秋,但对于她去当妓女这个情节,我认为不够真实,不就是因为穷吗?以她那么美的姿色,可以去做高级应召,或者傍个大款,挣了钱之后再立个什么“牌坊”拍拍电影灌灌唱片,就算混入上流社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家梅不同意我的说法,她认为费雯丽沦落风尘不仅是为生活所迫,主要原因是她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在阵亡名单里,所以她万分绝望,终于自暴自弃,当时周家梅还说:“一个女人在感情绝望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对她说的这句话一直很怀疑。

    用肥皂剧来解释生活当然可笑,但一个女人和你讨论这些问题,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进了一大步。

    在女生宿舍门,我悄悄拉住了周家梅的手。周家梅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她没有立即反抗。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抽出手来,小声对我说:“我想再读读你写的情诗。”

    我顿时气馁,但无法反对。我也觉得,一首诗就想让一个女人脱裤子是不现实的,起码也应该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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