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_第四章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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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1 (第2/5页)

,瞧你俩那恶心劲儿!”我剥开一颗无花果,喂给姿姿。

    “一块儿去吧,太平,小甘小满,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儿。”姿姿邀约我们。她撕开一袋牛rou,是用糖纸一粒粒包裹起来的那种,她抓了一把给我。

    “我要借你那条红裙子!”小甘立即雀跃起来。

    “跳舞去啊?米洛,你舍得让别的男人搂着你老婆?”我嚼着牛rou,跟米洛乱开玩笑。

    “这有什么希奇,现在啊,就是要废除老公终身制,实行情人轮岗制,”姿姿斜昵了米洛一眼“米洛,别以为鸭子煮进锅里就飞不了,你呀,得有点危机意识。”

    “是是是,老婆,求您老人家开开恩,千万别让我下岗,”米洛举手作投降状“瞅瞅我这张脸,长得这么困难,哪儿还混得到一碗稀饭吃啊!?”

    我们笑得唏哩哗啦,姿姿娇嗔地狠狠掐了他一把。小甘已经自作主张找出了姿姿的红裙子,躲进蚊帐里换好,依样画葫芦地来了个僵尸佳丽的化妆,一脸的冷,一脸的狠。不是善良幽怨的聂小倩,而是活生生的吸血鬼造型了,又穿了红得晃眼的裙子,让人想起血液,满地的血液,与伤痕。恐怖啊。

    “你们去吧,我困了。”我懒洋洋地说。我对学校的舞厅没什么兴趣,那儿随时都在上演性sao扰。大一帮散发着汗臭脚臭的男生在影影绰绰的暗光里大睁着青春期欲望勃发的双眼狼似的四面搜寻,稍微顺眼的女伴便搂在怀里不肯放手,嘴里咻咻地呼出臭烘烘的气味,手心里全是湿腻答答的汗,暖一点的天气,搞不好在你的衣服上摸出一圈手汗。运气不好遇到有狐臭的,那腋窝里的味道熏得人哪,简直就是跟一只狐狸共舞。那种消遣,不去也罢。

    “我也去不了,”小满一脸寂寥“我老妈要来。”

    “我还是跟你们去吧!”闻言我以最快的速度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姿姿和小甘呵呵笑了,小满愁眉苦脸地看我一眼,我怜惜地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姿姿把满桌的零食都塞到小满怀里,米洛开了电视,找到小满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魔法小天使》,小甘还帮她倒了一大杯白开水,像服侍一个病人。也是,小满每回见了她老妈,都得蔫儿好一阵子。

    小满的老妈是个人物,业余的思想政治工作者,口才好,精力旺盛,理论一套一套的。小满家住在距离这座城市两百公里外的小镇,是小镇一间效益颇好的化肥厂的会计,每隔一到两个月时间,她总会前来探班一次,有时是帮小满买电脑,有时是拜访老师,有时纯粹就是为了给小满送一饭盒海鲜什么的。而且毫无例外的,她必定乘坐一部奥地A6,据说那是小镇镇长的专车。小满的老爸不过是镇文化站的站长,没什么实权,自然一切就是小满老妈的面子哪。

    开初小满用了种种招式躲避她老妈,比如在网吧里呆着,而她老妈就在宿舍里与我们喋喋不休地探讨关于小满的各式话题,她的口头禅是:

    “咱家小满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一点,容易被周围的人算计。”我和姿姿、小甘只得勉强陪着笑。小满耗到夜里十一点才回来,这小妞以为她娘等不住,找宾馆住去了,谁知一进门她老妈赫然在座。得知小满居然是在网吧里混,她妈惊恐如世界末日,一叠声地尖叫: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她瞪大眼睛“北京那间网吧失火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当真要mama担心死?”

    那晚小满的妈咪索性就在这儿留宿,一整晚都对着小满倾诉母亲柔肠寸断的心,说一会儿又哭了,呜咽地,像遥远遥远的夜漏,绵长、纤细,蜿蜒不绝,把我们的睡眠斩成了一些迷乱的碎片,第二天起来每个人的眼圈都是青的,仿佛梦里被人打了一拳。

    最绝的是小满的老妈差点替她雇个保姆,看着她、伺候她,又到处去租房子,让小满跟保姆单独住。小满气得一张小脸儿煞白,姿姿暗地教她威胁说要退学,她老妈吓坏了,才算作罢。

    小满平素里拙嘴笨舌的,描述起她老妈来倒是栩栩如生,像中学课本里念的那个专攻口技的家伙,一个人可以扮演很多角色。在她零零散散的叙述里,我们像熟知一种动物的习性一般熟知了她母亲的特征。当然,这种说法也许太刻薄,但小满的母亲确实与众不同,在繁复的物种里,简直可以单独为她划分基因类别。呵不,她并不是那种资质平乏、韫怒暴躁的中年女人,小满mama是有些身份的。她mama常常有一些凄伤的情绪,在家事的间隙里,满面倦容地对丈夫絮絮说:

    “嫁入左家,不过是一名自带薪水的煮饭婆,替你生孩子养孩子,天天三菜一汤伺候着,过年过节还得去看公公婆婆的脸色,赔上十二万分的小心,还是被大姑小姑嫌——怕是我前生欠下了债,上帝这是折罚我哪…”抑或是仰起脸,呆呆凝视自己皲裂的手,神色苍凉地说:

    “爹妈早早害了我,那样严格保守的教育,我的骨头里都是三从四德,我是不可能提离婚的,你行行好,好歹也出去转转,外头年轻的女孩子多得很,何必守着我这黄脸婆…”

    小满的外婆是昆明人,因此她mama说话有点云南口音,软软糯糯的,但在某些音节却有着猝不及防的劲道。她不吵,只是含着微微的泪,无限哀伤地抱怨。小满的爸爸是怕的,怕他太太脸上凄绝的表情。每当这时,小满的老爸,小镇文化站的左站长,必定一言不发的,接过妻子手里的扫帚、碗碟,或是其它的什么,静默地做下去。

    “我家里的一应外交都是老妈出面。”小满说。老妈在的时候,老爸总是沉默、内敛的,非常木呐。小满的mama会穿得很体面,一套漂亮的蓝色绣花旗袍,一只漆皮手袋,擦一点口红,说话慢条斯理、尽情尽意,很美丽贤惠的样子。

    小满家里的事情一向也是老妈做主的,有一年给一位久不联络的美国朋友写信,连那封信都是小满mama起草的,由小满翻译成英文,原文条理明显有点混乱,但老爸仍然夸奖说文法很妥贴,尽管小满的mama只得小学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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