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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 (第3/8页)

校领导的谈话,害怕那个终会出现的结果。

    当然,我的这种担忧,她毫无遗漏全部捕获。

    她的脸色受了我的目光的影响,也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不过,杜桢掌心里的玉柱线超乎寻常的长而直,手相书里说这样的纹路是那种自我意识很强的人,个人的意志绝少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说白一点,这种人比较倔强,说难听一点,叫不撞南墙不回头,而她更极端一些,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这样说她,其实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是那样的怀念她。而且,现在坐在书房里的意如,简直就是她的影子。我在想,杜桢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我的生命里徘徊,而我却毫不自知呢?

    终于有一天,课堂上突然少了杜桢的身影。开始时我并没有在意,想着她也许是生病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然而持续两天也没有见到她,问了其他的女同学,说道,她已经两天没有在宿舍里住了。

    她会去哪儿呢?

    我的心底变得慌乱起来。上课时心不在焉,目光掠过她常做过的座位,而那里空空荡荡,我感到自己身体有东西被抽离出来了,终于忍不住胸口绞痛,而且是像被棉花套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冷汗淋漓的我被前排学生扶做在椅子上,而自己仍然能听到自己内心的悲鸣。

    过后,我还嘲笑自己,是自己吓自己。我不断安慰自己,她也许是家里突然有急事,来不及请假而已。

    三意如

    我想,我应该是睡着了,我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在那里,有墨色红色和绿色熏染的厚重的色块堆积,穿过这些色块,会传来声音的轰鸣,有婴儿尖利的既是召唤又是抗议的哭声,有女人高亢的咒骂声,还有男人伴着粗重的呼吸,摔打东西的辟啪声。

    随着门砰的一声巨响,急急的皮鞋声仓皇逃离现场。女人的叫声,婴儿的哭声,也顷刻呃然,就像是嘴巴突然被堵上棉花,张嘴却没有声音。厄而,棉花被拔开,瞬间传来了更巨大更绝望的声响。这个梦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封印在我的记忆里。每当我的情绪出现缺口,它便会从意识的最底层冒出来,会变幻着狰狞的面目,提醒我它的存在。而它每次的到访,总让我心惊胆战又充满了莫名的期待。就像工厂里高效运转的机器,突然火光电石般“啪”的一声,保险丝烧断,一切声音嘎然而止,瞬间一片静寂。就在这一丝时间的裂缝里,真相如昙花一现。

    生活里充满了美丽的泡影,每当我兴致勃勃去追赶它时,总会有风走到我的前面,轻轻一吹,五彩尽散,只剩下我一张失望的脸。

    而在这样静寂的午夜里,它再次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告诫我,努力所追赶的,必将以更快的速度逃离。

    很小的时候,我就没了父亲。对于这样一个事实,我和母亲没有约定却意见统一地采取了漠视的态度。首先是家里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印记,没有照片没有信纸没有他的衣裤没有他的鞋袜,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在这样一种既成事实面前,我和母亲自成一统,俩人商量好了要相依为命似的,干什么都相互商量,彼此鼓励。并且彼此都深深的相信,对方就是自己命中的唯一。

    达成这样一种共识,其实也是老天爷的眷顾。一开始,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人都说,小孩子的记忆,差不多要在三岁之后才有。我也只能这么认为。可是,当后来长大的我,每次追忆自己的童年的时候,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印象中的自己是一坨红红的rou团,可怜兮兮地在婴儿床里哭的撕心裂肺。第一次有这样一种印象,差不多应该是我六岁时候发生的。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而且刚刚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刚下过雪的户外是一片银白的童话般的世界。而在这样童话般的世界里,出现了童话般经典而有趣的玩耍方式。当时,我虽然已经是个小大人,已经能从母亲的眼神里捕捉到她内心的信息,然而我毕竟还太小,对自己内心的欲望克制力还是不够。我双腿盘在炕上,眼睛望向窗外,正好太阳也出来了,金灿灿一片。银的金的光,就那样比赛似的绽放着。儿童们传来的笑声也清脆爽口,还有不断的向娘告爹状的撒娇声。那一声爹,对那玩耍的小孩子来说,很稀松平常,可在我听来,就充满了磁力魔力。当那遥远的一声“爹”再次传入耳畔的时候,我听到脑中轰隆隆一声响,像是大脑被劈开,一片景象就那样挤了进来。墨色红色和绿色熏染的厚重的色块堆积,穿过这些色块,传来了声音的轰鸣,有婴儿尖利的哭声,有女人高亢的咒骂声,还有男人伴着粗重的呼吸,摔打东西的辟啪声。

    随着门砰的一声巨响,急急的皮鞋声仓皇逃离现场。女人的叫声,婴儿的哭声,也顷刻呃然,就像是嘴巴突然被堵上棉花,张嘴却没有声音。厄而,棉花被拔开,瞬间传来了更巨大更绝望的声响。这样的景象闯入进来时,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就仿佛是别人借了我的脑壳来复原他自己的记忆。那时,我只能呆头呆脑盘坐着,任那景象在脑中任意驰骋,那哭声叫声噼啪啪啪声像轰炸机一样,轰隆隆地把我脑袋炸得七零八落。等这一景象过去,我努力去拾捡其遗留下的痕迹,除了脑壳沉重身体僵硬以外,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的脑壳为何会这样沉重,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何以会这样僵硬。

    而母亲在书桌旁看一本厚厚的书,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对她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我想我是着了魔,我爬着身子滚到地上,又在地上继续爬行,爬到她脚下,双手拉下她的胳膊,嘴就像个怪兽“啊呜”一口透过厚厚的棉衣咬到了她的柔软的rou。嘴里像吸盘一样塞满了棉袄,上下牙合力将那rou拉长,两眼圆瞪如同灯笼。在那一刻,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在。不过这一刻持续时间很短,也就是母亲平时警告我的那三个顿点的时间。1——2——3!就是这么久。多则六秒少则三秒。母亲反应过来时,一把把我推到了墙角,我听到头“咚”的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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