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树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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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10/13页)

她那匹马了。

    她准备自个儿赶路,拉着丈夫和一两瓶酒。

    “凯拉尼山那边见!”欧达乌德太太喊道。

    在丁当的马铃声中,她驱车驶入那充满友爱的夜色之中。

    这整个夜晚都会充满友爱的。他们坐在大车里,传递着不知是谁的一卷薄荷糖。等那只猪腿的当儿,硬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艾米·帕克不喜欢薄荷味儿。她拿了一块,咬了一点又吐出来。然后把咬过的粘乎乎的那半块送到应该是丈夫唇边的地方。他笑着,用牙齿咬住那块味道很强烈的糖。薄荷味儿流遍全身,直到眼窝。

    “你是谁家的小孩?”有人问道。

    黑暗中,有个小孩在哭。

    “啊,是这么回事,”那家rou铺的老板娘说。她拿着用地方报纸的广告包的猪腿走了出来。“这孩子一直到处乱跑。哭了整整一天。‘你是谁家的孩子?’我问他。他不回答,只是瞅着你哭。‘那么,进屋吧,’我说。‘我给你好吃的饼子。’可他还是哭,跑过来跑过去。我说,我要去警察局,把他作为丢失的儿童交给警察,这当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你们知道吗?人们似乎对这种事儿不能容忍。‘你就不能为这孩子做点什么吗?’他们说。就好像这是我的儿子。他就这么哭哇哭哇,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圣诞节。喂,奥塞!这可是你们家老太太一辈子也没吃过的好猪腿!”

    那孩子还在黑暗中哭着。

    大车上的人们说,这孩子也许是洪水从哪儿冲来的。

    “如果他还这么号,还要被冲得更远呢!”第二个人发表了很诚实的意见。

    但是没有什么恶意。黑暗之中,只有容忍,友好和亲密。他们要回家了。

    艾米·帕克一定要看看那孩子。“让我下去,让我看看他,”她说。

    她得绕到大车那边。黑暗中,似乎正有某个打算在形成。她非得摸摸那孩子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把他拉到一缕灯光下面。那光是从rou铺里射出来的。rou铺现在已经彻底关门了。

    孩子沉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嘴和眼紧紧地闭着。她伸开两只手,抱住那孩子,就像抓着一只鸟。

    “难道人们不叫你什么吗?”她问道,同时察觉到大车上的人们正在等她。他们挪动着身子、咳嗽、摆弄着缰绳。

    但是那孩子躲闪着,她只抓住他的磷磷瘦骨。

    “快走吧!”车上的人喊道“天要亮了。”

    “上车吧,艾米,”丈夫也喊道。

    “那么,等把你带回家,我们给你取个名字。斯坦,”她喊道。“我们把这个孩子带走吧。”

    那孩子长久地凝视着她,好像在怀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艾米自个儿也没有把握。

    丈夫已经嘟嘟哝哝地抱怨开了。他们拿这个走丢了的孩子怎么办呢?

    “好吧,先留他一两天,”他嘟哝着说。“等我们把他的情况弄明白再说。”

    “好了,”她说。“我们很快就要快快活活的了。”

    她那愉快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萦绕,倾听她的也只有这寂静。尽管她自个儿也开始对此怀疑起来,她还是扶那孩子爬过笨重的车厢板,上了大车。孩子没有表示反对,也没在那拥挤的大车上坐下。大车驶上归途,开始了漫长的颠簸。

    “我简直把星星是个啥样儿都忘了,”艾米·帕克说一

    她有一种很微妙的幸福之感。大片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但是没有阴云的天空中刚刚出来的、珍珠一样的星星在闪耀。当大车从一块块石头上面滚过去的时候,你简直可以吞吐那清冷的星星了。那星星颤动着、闪烁着,渐渐变小,但仍然存在着。

    “是的,雨是下完了,”一位叫特德·福斯迪克的人说。他是搭车回家。

    可是奥塞·皮博迪啪地一声抽了一下皮鞭,说,旱季到来之前,他才不信这雨会停呢!

    人们开始用梦呓般的声音,回忆这场已经成为历史的洪水,并且清点他们弄到的那些东西。因为一场大水,使得许多物品各易其主。这并无卑鄙可言,这不是偷盗。只不过是所有权的改变。就这样,各种式样的锅碗瓢盆、一块奶酪、一条绳子、一本世界地名词典,甚至一个坐浴浴盆,堂而皇之地到了坐在皮博迪大车上的这伙乘客的手里。

    帅B克家捞到一个崭新的娃娃,分文未花。”

    大伙儿友好地笑着,笑声里带着朦胧的睡意,然后又把话题扯到别的方面。

    但是艾米·帕克和天上的星星一起摇晃,斯坦·帕克望着那幽深的夜色,目光掠过簇簇树影,又陷入黑暗之中。那孩子坐在他俩中间,也许在听这些远离家乡的乘客们聊天。不过究竟他在想什么,谁也说不清。

    “你不冷吧?”艾米十分友善地问他,听起来,好像在做一种试探。

    孩子没有回答。他十分拘谨地坐在那儿。在大车上,他们三个人——男孩、丈夫和妻子自成体系,都很拘谨。他们挤在一起,相互谛听着对方的心声。过一会儿,等猜疑暂时停息,睡意把他们淹没,他们或许还会怀着钟爱之情,融合在一起。

    艾米·帕克随着车轮颠簸。这一天经历过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时隐时现,不断翻腾。此刻,她被生活,被脑海里拥有的、她亲身经历过的这种种事件,激动得浑身发热。当她直挺挺地坐在车底板上,颠簸着,撞到大车坚硬的木栏杆上的时候,道路似乎漫无止境,但是在她的心底,很快就能走完这段路。甚至由于以往不成功的尝试而引起的郁闷,也因为她现在可能得到的这个孩子而烟消云散了。

    他们走过一座木桥。脸颊触到了片片树叶。那位叫特德·福斯迪克的男人唱着一首关于一位少年鼓手的歌儿。

    一路上,斯坦·帕克坐在车上,想着自个儿那令人尴尬的、难以言传的童年。他感觉得到紧靠在他身边的这个陌生孩子的愤怒。他不像妻子那样,想收养这个孩子。不过,他虽然不积极主动,但也不想拒绝。因此,大车平平静静地载着他,穿过茫茫夜色。他精疲力竭。他自己生活的狼潮顺着别的道路汹涌而来,忽涨忽落。或者,他推开一扇扇房门,走进他认识的那些人家。房子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朝他转过来,正期待着他能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行事。但是,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稳健、可靠,实际上正如生活的洪流一样,萦回流动,变化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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