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翔万里_第七章河南残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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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河南残梦 (第6/6页)

岸,扯碎了树木和房屋,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由下游向上游逆流。

    从上游来的波涛和从下流来的巨狼发生冲撞。腾跃而起的两头龙科缠在-起,冲向天际。巨龙兴风作狼,把水和泥土喷射在木兰他们的身上,百姓发出恐惧和哀叹的呼声,虽然他们生在黄河畔,但这种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黄河的河道已不存在了,河水无限地扩大范围,似乎想吞掉整个中原。木兰他们避难的山丘已被浊流包围,成为汪洋中的孤岛,泥和水争先恐后地向人们的脚下逼近。

    木兰站在雨中注视这一切。低处的房屋一间一间地被冲走,成为河中的村庄,从她的眼前驶过。在河中再和被浊流连来的其他房屋憧击,瞬间四分五裂,再次还原为土石木材。木兰突然摒住呼吸,她发现被冲走的屋顶上有个蓝色的东西。那是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孩子。那孩子拼命抓往屋顶的一角。张着嘴,看得出是在呼救。

    “我去救他!”

    本兰大叫着,她觉得如果现在见死不救,就对不起张须用的亡灵。说着,她已跳上马,冲下山岗。马溅起左右两边的泥水,的拼命驾御着马冲入水中。马立刻被水流推着走。鼓励马前进的木兰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跟着她跑下山的贺廷玉在提醒地小心。

    “子英,小心点儿!岩石漂流过来了!”

    本来,沉重的岩石不可能浮在水面,但由于水势汹涌,岩石在水中剧烈旋转而被推出来。如果岩石植上本主,人马都势必被急流吞噬。木兰全身湿透,分不清楚雨水河水还是汗水。她转过脸对贺廷玉大声说:

    “别过来!伯阳!”

    如果木兰被法狼翻滚的河水吞吐岸上只要有贺廷玉在,全体人马就能脱险。木兰回想起从高丽撤退时的激战情景。这次面对的是洪水,至少没有敌人进攻。木兰鼓励马进开逆流,在河中转了个大弧形,朝河中的房子走去。她和房子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步左右,但现在要用走五百步山地的时间。当她历尽艰难,终于抱住屋顶上.的孩子时,在岸边一直注视着她的农、民暴发也欢呼声,、人们激动的呼喊声压倒了翻滚的洪流巨响。在仅差五步就回到岸边时,马突然被河底的什么东西绊倒,木兰和孩子险些被摔在河里。

    “于英!抓住广

    木兰用右手抓住贺廷玉伸过来的矛柄,左手抱着孩子,两条腿夹着马肚子。贺廷玉在岸边竭尽全力和马保持平衡,如果重心稍一偏离,已松软的黄土就会崩落,贺廷玉和马都将会一齐被卷入水中。贺廷玉用力拉住伸出去的长矛,同时向士兵和农民发出指示。士兵们纷纷跳下马,把腰带和绳子系成环状向木兰投去,虽然资了九牛二虎之力,但终于把木兰、孩子和马拖上岸。

    一年轻的女子把孩子接了过去,她说她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孩子的婶母。孩子的父亲三年前去从军,未能生还,母亲于这年春天病死。那女子向木兰表示谢意后,神情由喜悦转为不安,向木兰问道:

    “听说张大使离开人世,邻近的人们都感到恐慌不安,今后怎么办呢?朝廷会救我们吗?”

    木兰无言以对。朝廷本身已自顾不暇,对这么大的洪水和猖狂的贼军,恐怕是束手无策了。

    大业七年以后,黄河五年一次洪水泛滥,从中游到下游,河龙为所欲为,波涛汹涌澎湃,千里长堤被掩埋在泥沙之下,五万户农民房屋被冲走,失去耕地而背井离乡的农民多达几十万人。木兰他们心有余力不足,无法救他们,只好沿着泥路南下。

    隋朝要亡了。

    这一想法如同闪电一般,在木兰的心头一掠而过。天子对忠臣知思不报,官吏放弃统治责任,有骨气者投靠贼军,而且,现在连黄河都倒流。崩裂的山名叫天柱山,连撑天之柱也消失了…这些事情对七世纪初期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个强烈的暗示。木兰把这种感觉对贺廷玉讲了:

    “大隋帝国的灭亡渐渐会得到民众的理解和认可,这种‘认可’事实上比亡国本身更糟。”

    “你说得是不错,不过,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瞩…子英。”

    贺廷玉也不禁感叹:

    “你我从军已是第六个年头。当时隋朝正是繁华的报峰,但仅仅

    六年,居然已经到了隋朝灭亡无人会感到惊讶的地步。”

    说“无人会惊讶”其实还算保守,或许应该说是“众望所归”

    才对。

    杨帝待在江都。黄河浩狼涛天大施滢威之时,长江仍平缓地东

    流,杨帝的鼻子嗅不到千里外的血腥昧,仍在欣赏万紫千红,争芳

    斗艳的秋花。

    十月,宇文述病世。年龄不详,他大概比杨帝年长十岁左右。

    宇文述是杨帝的心腹,特别在军事方面功劳不小。据(隋书-宇文述传)记述,少年时占卜者曾告诉他:

    “公子要多自我保重,因为将来你的官位会是人臣中的极品。”

    他不像高须那样清高无私。他为排除政敌,玩弄陰谋鬼计,不主持正义,千方百计地迎合扬帝;利用权力地位中饱私囊;大有值得批判之处。尽管如此,他仍是杨帝治理天下的得力重臣。他在临终前向扬帝哀求:“请皇上开思,恕小儿之罪。虽然他们作恶多端,仍请皇上赦免,赐与改过之机。这是臣下最后的恳求。”

    面对追随自己三十多年的心腹的哀求,扬帝的感情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泪如泉涌,久已不用的泪腺又恢复了功能。扬帝大声说:

    “好,赦免!赦免!”

    可能是宇文述听到这句话便安了心,不一会儿他就断了气。

    这时,扬帝的行动完全是富有人情味的慈善家。宇文述的不肖之子们不但被赦免,还分别赐与官职。长子宇文化及任右屯卫将军,其弟字文智及为将作少监。他们不仅贪婪、品行恶劣,而且还收受贿赂、和突厥人进行秘密交易,这些天下皆知的犯罪事实也被一笔勾消。他们对父亲和天子一定是感激不尽。

    字文述的一生结束了,他的一生可以说是幸福的。他与生前战功赫赫的薛世雄和张须陀不同,薛世雄、张须陪的功劳被抹煞无余;而宇文述得到了“恭公”这个说号。同时杨帝还赐与他一些地位和称号。他穿上了名誉和光荣的寿衣。然而,他最大的幸福,应该是没有看到被赦免无罪的儿子们杀害既是思人又是天子的杨帝的情景。

    宇文述死于大业十二年十月,比扬帝早一年五个月。花木兰和贺廷玉终于到达江都,受到沈光的迎接,时间是字文述这位隋朝第一重臣刚刚逝世不久。他们被调任为折冲部将,和过去一样,相当于沈光的副将。他们不但在战争中幸存下来,而且还受到器重,得以晋升,但当时他们心中积郁的苦涩,远远超过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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