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底儿女们_第十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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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第8/10页)

,希望别人注意,总是脸红。特别是对于那个有些害羞的蒋纯祖——她觉得是如此——她是发生了浓烈的兴味。就是在肥胖的jiejie底暗影里,和玲珑的嫂嫂底炫光里,万同华meimei不动地坐着,听着孙松鹤底“谈天”

    他们总是坐在万同华母亲底寒窑一般的,潮湿而黑暗的房间里;少数的时候,坐在嫂嫂底阔气的房间里。在漫长的冬季,田野里寒风呼号,房间里就烧着松树头,大家烤着火。

    乡下女儿们,在她们底炉边,送走了平静的岁月。过年的时候,虽然贫穷,但由于嫂嫂jiejie们底善意的扶持,仍然有丰富的食品,异常的热闹。有一段时间,蒋纯祖和万同华底母亲谈得异常亲切,但现在,蒋纯祖不肯再来了。孙松鹤在寒风里走了进来,母亲看见了,第一句话便问到蒋纯祖。老人尽可以待他们如儿子,孙松鹤突然觉得非常的凄伤。

    在她底炉火边,万同华已消失了往年那样的欢乐了。她心里充满了忧愁。蒋纯祖没有来,使她失望。

    “孙先生,烤火!”万同菁说,表示她已经听从了jiejie底劝告,勇敢起来了。

    母亲替孙松鹤打了鸡蛋,并且放了白糖,然后在火边坐下来,安静地笑着。她底笑容说:她没有话说。显然的,假如不是那些女人们底挑剔,她早已在心里确认了她底女婿了。小孩们立刻把房门堵塞住了。传来了兴奋的说话声,jiejie嫂嫂,走了进来,异常客气地笑着。

    “怎么蒋先生不来啊!”她们说。

    “他不大舒服。”孙松鹤站起来,恭敬地说。

    “啊,那应该早一点找医生看呀!”“你们下江人,经不住川里的气候呀!”“今天天气冷,啊,在城里要好些!”“我们没有什么招待的呀!”等等,等等。——jiejie,嫂嫂说。jiejie不住地脸红,嫂嫂不住地发笑,驱赶小孩们走开。她们坐了下来,把万同菁罩在她们底暗影里,把万同华衬托在她们底光耀里。

    迅速地来了沉默和拘束。终于jiejie,嫂嫂们退却了:她们要孙松鹤中午的时候上去吃饭。万同菁活泼了一点,不停地向jiejie低声说着什么。jiejie推她,嘲笑她。她们又耳语起来。

    于是万同菁突然间充满了兴致,活泼起来了。

    “我们来数么!”她快乐地大声说。她故意不看孙松鹤。“哪个心肠坏我晓得!我们来数么!”她说,用脚踢炭火,同时抱着膝盖摇晃身体。

    显然她们刚才突然地谈到了,她们两个人,谁的心肠坏些,这个问题。

    “用不着数,你是坏心肠!”万同华,传染了meimei底活泼,说。

    “数么!”万同菁说,觉得孙松鹤在看她,脸红了。“要得么?”

    于是她们开始数:两个人同声歌唱,轮流地指点胸膛;唱到最后的一个字时指到谁,谁便是坏心肠。

    “一根竹子十四节!”万同菁大声唱,同时挥手鄙弃jiejie。“小声点,鬼东西!一根竹子十四节,”万同华唱“哪个坏心我晓得,坏心折了当柴烧,不是这节是那节;”她们愈唱愈快,愈数愈快了“一根竹子十四节,哪个坏心我晓得,不是老板是佃客!”

    “是你,是jiejie——万同华是佃客!”

    她们大笑了起来,但孙松鹤不笑,他底眼部颤栗。他底心思是过于繁重,他不觉得这种游戏有什么意义。“一个人愈是什么也不晓得,就愈是快乐!快乐,和无知,是一件东西!”他想。

    万同菁走出去了,母亲到后面去了,剩下了万同华。万同华坐着不动,显得很冷淡。孙松鹤带着激烈的表情开始了他底谈话。

    “事情怎样了?”他问。

    万同华看着他,不答。孙松鹤想,也许是他刚才对游戏的冷淡,激恼了万同华。

    “怎样?”

    “她们说你是什么什么,说你结过婚,又说你穿得不好!”万同华,说得那样的突然,而且气愤,击伤了孙松鹤。孙松鹤沉默着,脸发白,打抖。

    “那么她相信么?”他严厉地问。

    “她当然相信!”万同华轻蔑地说。

    “好啊!”孙松鹤在心里愤怒地叫。

    “那么我底信她看了么?”他同样严厉地问。

    “她拿给别人看!”万同华冷淡地说。

    “那么,你也相信么?”

    万同华不答。她底嘴唇微微地战栗着。她带着一种冷淡的沉思表情凝视着炭火。她底眼睑垂着,有些颤动,以致于孙松鹤认为她已经哭了。但他,孙松鹤,仍然不能原谅她底捣乱——他确信是如此。万同华底这样的表情继续下去,孙松鹤想到蒋纯祖,觉得难受:他不知替谁难受。沉默着,松树头在炭火里轻轻地爆炸着。从门缝里传来了尖锐的,悠远的风声。

    “我恨一切男子,他们不负责任!他们责怪别人!”在那种表情里,万同华愤恨地想;“这种爱情,使我底心完全冷了!你不能说他不忠实,因为他总有理由!但是没有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以这样地坐着,在耻辱里坐着,一直到死!”她看了孙松鹤一眼。

    “那么,你在怎样想呢?”孙松鹤略为温和地问。“我什么也不想说,…我不觉得有什么生趣。”她说,悲哀地笑了一笑。

    “我请求你相信我们。”孙松鹤说,痛苦地笑着。

    她不答,重新垂下眼睛。这时门开了,寒风扑进来,万同菁矜持地走了进来。她向jiejie笑着,不看孙松鹤。她毫未觉察到jiejie对她所怀的不满。

    她没有来得及坐下,孙松鹤就含着痛苦的笑容注视着她。她慌乱地在桌边站着了。

    “我们刚才在谈,”孙松鹤迫切地说,脸颊打抖“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狗用狗的眼光看人,人用人的眼光看人,万先生觉得对不对?”他猛烈地说,把万同菁吓住了。“我听说有人——姑且叫他是人——说我已经结过婚,对于这种侮辱,我非常痛恨!我觉得我还不致于坏到这样的程度,欺骗一个女子!其次,我底家里是并不是没有钱的,尽可以让他们知道!”他愤怒地说“说我穿得不好,当然我穿得不好,但我并不以为穿得好的人,就是有价值的人!我并不是说我是有价值的人,但是我相信,对于一个人,唯有知识,理想,才是最重要的财产!…”他打颤——瘦削的孙松鹤底激烈的、严厉的态度,好像火焰,这差不多是他底唯一的态度:他总是这样说话的,虽然有时候,他的心,是那样的温柔,充满着渴慕。在这里,他底精神本能地感觉到,在他底周围,是充满了敌人。虽然他现在不觉地也把万同菁看成了敌人,但他勇壮地相信,他底一切行动,是为了拯救她。

    这样,他就更激烈了。“万先生以为怎样?”他问。

    万同菁无表情地沉默着。万同华严肃地看着他们。对于孙松鹤底话,万同华感到不能同意:她理解meimei,她本能地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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