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五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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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八章 (第7/10页)

力排解,将黄通判劝得悻悻然而去,解了张兆栋的围。不过他要护送巡抚回城的好意,却被谢绝了,张兆栋依然微服私行,找到一所寺院,暂且栖身。

    张佩纶也是逃在寺院里。炮声一响,五中如焚,带着亲兵就往船局后山奔,中途又遇雷雨,山路泥泞,鞋都掉了一只,由亲兵拖曳着,一口气逃出去五六里路,气喘如牛,实在走不动了。

    “找个地方息一息。”他说“好好跟人家商量。”

    于是亲兵找到略微象样些的一家农家,正有好些人在谈论江上的炮火,发现有兵,不免紧张,主人家起身来迎,动问何事?

    “我们大人,想借你的地方坐一坐。”

    “你们大人,”主人家问道“是那位大人?”

    “张大人。”亲兵答道“会办大臣张大人。”

    “原来是他啊!害我们福建的张佩纶,在那里?”

    亲兵听得语气不妙,赶紧拦住:“你们不要乱来!借你们的地方坐一坐,肯就肯,不肯就拉倒。”

    一面说,一面赶紧退了出去,张佩纶在树下遥遥凝望,也看出乡人的态度不好,先就冷了心。看一看身上脚下,狼狈无比,自惭形秽,不由得便将身子转了过去。

    “大人!”亲兵走来说道“快走吧!这里的乡下人恶得很。”

    张佩纶咬一咬牙,起身就走,刚才是逃命,此刻是避辱,走得一样地快,幸好是下山的路,还不算太吃力。走到黄昏,发现一带红墙,掩映在苍松之中,风送晚钟,入耳心清,张佩纶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在说:今夜大概不致露宿了。

    “这大概就是涌泉寺。”张佩纶读过《福州府志》,猜测着说“你们去看一看。”

    果然是涌泉寺。寺中的老和尚当然不会象刚才的乡下人那样,大动肝火,将张佩纶迎入寺中,殷勤款待,素斋精洁,无奈食不下咽。

    “这里离船厂多远?”

    “二十多里路。”

    “怪不得炮声听不到了。”张佩纶说“不知道法国兵登岸没有?”

    老和尚默然无以为答。佛门清静,根本还不知道有马尾开仗这回事。

    “总要有个确实的消息才好。”张佩纶焦灼地说。

    “我去打听。”有个亲兵自告奋勇。

    “好!你去。”张佩纶叮嘱:“今天夜里再晚也要有回音。”

    二十多里路,来回奔驰,还要打听消息,一时何能有回音,张佩纶在僧寮中独对孤灯,绕室彷徨,直等到晨钟初动,方见亲兵满头大汗地奔了回来。

    “怎么样?”张佩纶急急问道“法国兵登陆没有?”

    “法国兵倒没有登岸。不过船厂轰坏了。”亲兵答道“有人说,法国兵舰上一炮打到船坞前面,正打中埋着的地雷,火上加油,越发厉害。现在两岸都是火,满江通红。”

    “那么,有没有人在救呢?”

    “谁救?逃的逃掉了,不逃的趁火打劫,船局的库房都抢光了。”

    “该死,该死!”张佩纶切齿顿足,但是下面那句“非查明严办不可”那句话,自觉难于出口,只停了一下问起兵轮的损伤。

    “扬武号中了鱼雷,一下就沉了。福星号倒冲了一阵,不过不管用,后来也让法国兵打沉了,听说是火药舱中了炮,一船的人都死在江里。”

    “那么福胜、建胜呢?”

    “也都沉了。”

    上游六条船,沉了四条,剩下伏波、艺新,据亲兵得来的消息,已往上游而逃,未遭毒手。张佩纶略略宽慰了些,接着问起船局前面的两条船。

    这两条船,一条叫琛航,一条叫永保,是毫无军备的商轮,照张佩纶与张成的想法,必要时用来冲撞敌舰,可以同归于尽。但是,这个想法落空了。

    “琛航、永保都打沉了。”亲兵答说“打沉了这两条船,法国兵舰才轰船厂,只开了一两炮。”

    “下游呢?”张佩纶急急又问“下游的三条船,能逃得脱不能?”

    “在劫难逃。”亲兵摇摇头“飞云、济安还没有解缆就沉了。振威倒是很打了一阵,敌不过法国兵舰围攻,到底也沉了!”

    一片“沉了,沉了!”张佩纶面色灰败如死,但还存着一线希望“我们的船,沉了这么多,”他问“法国兵舰总也有让我们打沉的吧?”

    “没有。只不过打伤他们一条鱼雷艇。”

    “难道岸上的炮台,也都不管用?”

    “守炮台的,十之八九逃得光光。就不逃也没有用。”

    “为什么?”

    “炮都是安死了的,炮口不能转动,一点用处都没有。”

    “唉!”张佩纶长叹“小宋先生,七年经营之力,夫复何言?”

    亲兵听不憧他发的感慨,却有一个很实在的建议:“大人!大家都说,法国兵不敢登岸,登岸就是自投罗网。看局势一时不要紧,大人还是回去吧!船局没有人,蛇无头而不行,事情会越搞越坏。”

    亲兵都有这样的见识,张佩纶真是惭愧无地。点点头说:“原是要回去的,不过法国兵得寸进尺,虽不敢登岸,一定还会开炮,船局怎么能住?”

    “总得尽量往前走,越近越好。这里离船局二十多里路,又隔着山,消息不通总不好。”

    “你说得是。倒看看移到那里好?”

    身边没有幕僚,张佩纶拿一名亲兵,当做参赞密勿的亲信。那亲兵倒也有些见识,认为不妨求助于涌泉寺的老和尚。

    “言之有理!”

    “那么,我把老和尚去请来。”

    “不,不!”张佩纶说“应该到方丈处去求教。却不知道老和尚起身了没有?”

    “天都快亮了!和尚在做早课,老和尚一定已经起身。请大人就去吧!”

    这当然要检点衣履,尽自己的礼节。无奈一件竹布和纺绸的“两截衫”遍沾泥污,身上穿的一套短衫裤,也是汗臭蒸薰,难以近人。不过既不能赤身露体,只得将就。脚下的白布袜子,已不能穿,鞋子也只剩了一只,唯有赤足穿上寺里送来的凉鞋。真正“轻装简从”去谒方丈。

    见了老和尚道明来意,果然亲兵的主意不错,老和尚一力担承,代为安排。为他设谋,以驻靠近船局的彭田乡为宜,在那里多的是涌泉寺的施主,一定可以觅得居停。

    于是,由涌泉寺的知客僧陪伴,张佩纶到了彭田乡,直投一家姓陈的富户。陈家信佛最虔,是涌泉寺的护法,虽对张佩纶不满,但既看佛面,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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