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五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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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五章 (第11/16页)



    “唉!”盛昱叹了口气,怔怔地望着来客,竟说不出话。

    见他是这样的神情,张华奎悄悄拉了拉王仁东的衣服,示意他说话谨慎。王仁东当然也看出盛昱的心境,不敢再出以轻松戏谑的态度,试探着问说:“折子始终没有发下来?”

    “就是不发不好!唉,”盛昱又叹口气“我好悔!”

    这句话使得两位来客的心都往下一沉,听他的话,似乎是说他们俩害了朋友。王仁东性情比较褊急,当时便神色严重地说:“伯熙,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你悔些什么?”

    “我悔我太轻率。无形中受人利用。”

    “什么?”王仁东越发沉下脸来质问“谁利用了呢?”

    见他声色俱厉的样子,盛昱一愣,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回想了想彼此的对答,不由得哑然失笑:“我不是说你们。

    你们不会利用我,我也不会为你们所利用。”

    这是很凶的一个软钉子,藐视之意,十分明显,但因话答话,没有什么不对,张华奎深怕彼此的话,越说越僵,赶紧从中解释。

    “大哥,”他一直用这样亲热而尊敬的称呼叫盛昱,”旭庄完全是爱朋友的一番意思。这样的至交,即使有什么事要请大哥主持公道,亦一定明白相求,如何说得到‘利用’二字?

    所以旭庄气急了。”

    “原是如此!”盛昱为了表示待友的诚意,招招手说:“两位请随我来。”

    到了他那间插架琳琅,四壁图书,布置得极讲究的书斋中,盛昱从红木书桌的抽斗中,取出“折底”来给王仁东看。是张华奎的原稿经过删改的,一看事由,只涂掉了三个字,原文是:“为疆事败坏,责有攸归,请将军机大臣李鸿藻交部严加议处,责令戴罪图功,以振纲纪而图补救事”涂掉了李鸿藻这个名字,便变成劾及全班了。

    然而通篇大旨,还是以劾李鸿藻为主,谈到恭王的只有一句话,说用潘鼎新、张凯嵩“恭亲王等鉴于李鸿藻而不敢言,”是说恭王鉴于李鸿藻轻信张佩纶滥保唐炯、徐延旭之失,而不敢起用新人,以为用潘、张是“就地取材,用之而当,固不为功,用之而非,亦不为过,滥誉之咎,犹可解免。”

    “这也不算苛责。”王仁东诧异“何以恭王会获以重谴?”

    “就是这话罗!”盛昱使劲挥舞着手说“现在我才想通,上头跟这个,”他做了个七的手势“早就打算去恭王了。只是定乱安国的亲贵,理当优礼,怎么样也说不出不要恭王当国的话,正好有我这个折子,一语之微也算是抓住了题目。你们想想,我不是受人利用了?”

    “原来如此!”王仁东才知自己误会得不识高低,既感安慰,亦觉自惭,勉强笑道:“这倒是我拿我自己看得太高了!”

    在难堪的沉默中,终于由张华奎道破了藏在每人心中的一个疑问:“醇王会不会进军机呢?”

    “谁知道?”盛昱紧接着用很有力的声调说:“倘有其事,我一定上折子力争。”

    “不知道这趟会不会有人替恭王讲话?”

    这一问,使得盛昱深感兴趣。然而细细想去,却又不免失望,恭王遭遇严谴,头一次同治四年,是惇、醇两王仗义执言,第二次同治十三年,是文祥全力斡旋,两次回天,只因为都是“闹家务”第二次近乎儿戏,所以易于排解。而这一次看起来是兄弟争权,但题目上争的是国事,争的是公是公非,没有人敢说慈禧太后的决定不当,要求收回成命,否则就是干预大政,僭妄太甚。

    这样想着,便不住摇头:“不会的!没有人敢讲话,也没有人好讲话。”

    “解铃系铃,只怕大哥倒是例外。”张华奎试探着说。

    盛昱心中一动,倏然举目,看着王仁东问道:“你以为此举如何?”

    王仁东也觉得军机全班尽撤,未免过分,连带使翁同和受池鱼之殃,内心更为不安。但如慈禧太后慎选贤能,果然胜于已撤的一班,那末此举就是多事了。

    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办,所以毫不含糊地答道:“即使要这么做,也还不到时候,且看一看,是那班人来接替?”

    “这也说得是。”盛昱问张华奎“你的耳朵长,可曾听说?”

    “这自然是由醇王来拟名单。”张华奎答道:“我看孙莱山一定有分。”

    “孙莱山?他还没有出京?”

    湖北郧西县有一名姓余的秀才,为一个姓干的书办痛殴至死,知县包庇书办,草菅人命,言官参劾,朝旨特命孙毓汶会同内阁孝士乌拉布赴湖北查办。这是十几天以前发的明旨,而且孙毓汶和乌拉布已经“陛辞请训”现在听张华奎的语气,孙毓汶似乎未走,所以盛昱诧异。

    “我也今天才听说。”张华奎答道:“孙莱山这一阵子,都是整日盘桓在适园。”

    盛昱深深吸口气:“原来是他为修私怨捣的鬼!那就越发令人不平了。”他说“两位请为我去打听打听。这件事,我难安缄默!”

    看样子盛昱已决心要反过来为恭王说话,王仁东不明白他出尔反尔的态度,何以如此坚决?不免私下要问张华奎。

    张华奎平日最留心这些事,自然知道“也难怪盛伯熙,他实在太冒失了。他是肃王的七世孙,算起来是恭王的侄子…。”

    “这我知道。”王仁东不耐烦地抢着说:“你只说他为什么前后态度大不相同?”

    “因为恭王待他很不错。盛伯熙上恭王府是不必通报的,王府里的人都叫他‘熙大爷’。你想,以后他怎么还有脸上恭王府?”

    “搞成这样的局面,真是始料所不及。”王仁东怅惘不甘地说“滥保匪人的张幼樵,倒安然无事,更令人气结。”

    “慢慢来。”张华奎说:“从前有人测字问休咎,拈得一个‘炭’字,卜者脱口答道,‘冰山一倒,一败如灰’,他的冰山不是倒了吗?”

    “看着再说吧!你倒去打听打听,看军机是那班新员?打听到了,直接给盛伯熙去送个信。”

    “今天大概不会有信息了。有朱谕总也是明天早晨的事。”

    经过彻夜的碾转反侧,盛昱决定要做个“解铃人”弥补自己轻率系铃的咎歉。

    于是一早起身,连浇花喂鸟的常课都顾不得,匆匆漱洗,立即进入书房,铺开纸笔,捧着一盏茶出神。这道奏折颇难措词,构思久久,方始落笔:

    “为获谴重臣,未宜置身事外,请量加任使,严予责成,以裨时难,恭折仰祈圣鉴事:窃奴才恭读邸钞,钦奉懿旨:将恭亲王等开去军机大臣差使,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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