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十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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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第7/8页)

情入理。报到徐州钦差大臣行辕,李鸿章的幕友据以转奏时,又加重了扬刘抑鲍的语气,彼此的功过便越发明显了。

    这是一面之词,还有鲍超的一面之词。他倒是存心厚道,只叙自己的战功,并说援救了铭军,对于刘铭传卸甲丢盔,坐待被擒的狼狈惨状,略而不提。同时叙事亦不够明晰,所以湖北巡抚曾国荃,荆州将军巴扬阿都只知道尹隆河、杨家洚大捷,究竟是霆军的功劳还是铭军的功劳?不甚了了。但李鸿章一看,与刘铭传所说颇有不符,不免怀疑,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铭军所报不尽不实——他的想法跟刘铭传一样,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兼以新拜湖广总督之命,正当有所答报,说不得只好顾全自己的顶戴,委屈鲍超了。

    鲍超的奏折先到,发了一道嘉勉的上谕。等李鸿章的奏折到京,慈禧太后看出其中有接不上头的地方,便把折子发了下来,当面关照恭王,要查一查明白,究竟是霆军救了铭军,还是霆军未能应约会师,以致铭军先有挫败。

    远在数千里外的战役,而且疆场之间,不是身历其境的人,不能道其真相。恭王与宝鋆都认为无法查,也不必查,因为虽有先挫,毕竟大胜,李鸿章既未指名参劾鲍超失期,朝廷乐得不问,问了反而多事。

    但新任军机大臣汪元方的看法不同“鲍春霆一向骄横,最近左季高有个折子,还提到这话。”他说“刘省三淮军新进,虽然官位相等,鲍春霆未见得把他放在眼里,失期之事,我看不假。”

    恭王比较沉着,笑笑不作声,宝鋆却是一向说话随便,顺口答道:“管他真假呢?争功诿过,原是兵营积习,谁也搞不清他们是怎么回事?以后看李少荃有何表示,再来斟酌,也还不迟。”

    “不然!佩翁,”汪元方平日唯唯否否,不大有主张,独独对这件案子,侃侃而谈“李少荃与鲍春霆有旧,而且新接钦差大臣关防,宗旨在调协湘、淮两军,不便指名题参,朝廷既赋以重任,该当体谅他的苦衷,为他出面,整饬军纪。”

    “整饬军纪?”宝鋆微吃一惊“啸翁,此事莫非还要大张旗鼓?”

    “纪纲要紧!”汪元方越发摆出煞有介事的神态“骄兵悍将,非痛加裁抑不可。”

    恭王看他这样子,似乎有些闹意气,也不知是跟鲍超还是跟宝鋆?反正此时不宜再谈这一案,便敷衍他说:“这自然是正论。我们再等一两天看,这一两天总还有军报来,看情形再商量吧!”

    这就一两天,鲍超、李鸿章、曾国荃、巴扬阿都有奏折到京,鲍超连战皆捷,战果辉煌,李鸿章则是据情转奏,说刘铭传以尹隆河一役,先遭挫败,自请参处。

    鲍超拔营穷追捻军,在安陆以北的直河、丰乐河、襄河等处,连番克敌,杀敌一万余,生擒四千,解散胁从一万人,另外有两万难民脱出捻军的掌握,又在大洪山区捉住任柱和赖汶光的眷属。目前已追至河南枣阳、唐县地界。

    “鲍春霆名不虚传!”恭王十分欣慰“应该有所奖励。”

    “不然!”汪元方打断他的话说“王爷不可为此人所蒙蔽。”

    “怎么?”恭王愕然“何以见得是蒙蔽?”

    “王爷请看湖北来的奏折。”

    湖北来的奏折是曾国荃所上,补叙尹隆河一役的经过。这个奏折不知出于他手下那个幕友的手笔,糟不可言,原意是在为铭军的败绩有所卫护,说霆军与铭军约期会师,分路进剿,霆军所剿的是赖汶光,铭军所剿的是任柱,赖弱而任强,所以霆军胜而铭军败,但鲍超的原奏是,击破了东捻的主力任柱,始获大胜,彼此的说法,有明显的抵触。

    “鲍春霆功不抵过。”汪元方说“他虚张战功,言不符实,误期于先,又惊动铭军,以致大败,如果科以失机与掩饰的罪名,应该斩决!”

    “啸翁!”宝鋆大声说道“此论未免过苛。”

    “我是就事论事,无所偏袒。”

    “我亦不是偏袒鲍春霆,无非从激励士气着想。”

    两个人又有起争执的模样,恭王便作调停:“且等上头有了话再说。”

    “上头”还是那句话,鲍超的功过要细查,两宫太后看着来自各方,同奏一事而说法纷歧的奏折,颇为困惑,慈禧太后说道:“有功的该奖,有过的要处罚,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把人都闹糊涂了!”

    “这都是因为鲍超所报不实之故。”汪元方越次陈奏“请旨该交部议处。”

    “这不大好吧!”慈安太后说“不管怎么样,鲍超总是打了胜仗。”

    “他说胜仗,不尽可靠。为了申明纪律,臣以为非严办不可。”

    这时恭王不得不说话了“汪元方所说的虽是正论,不过湖北军务正在吃紧之际,朝廷似乎不得不放宽一步。”他说“事在疑似之间,不宜作断然处置。”

    “事无可疑的…。”

    “这样吧!”慈禧太后不让汪元方再说下去了“拟个上谕,申饬几句好了。”

    “是!”恭王又问“李鸿章代奏,刘铭传自请参处一节,请旨办理。”

    “那当然也不必问了。”

    于是拟旨进呈,说是“刘铭传于尹隆河之败,进退失机,其自请参处,本属咎有应得,惟误由鲍超未照约会分路进剿,致令刘铭传骇退挫败,鲍超更不得辞咎。姑念刘铭传果敢有素,鲍超屡获大胜,过不掩功,均加恩免其议处。”

    谴责的旨意,已经由兵部专差,飞递在途,鲍超却还兴高采烈,有着好些为人为己的打算。他平生打过许多胜仗,但自觉这一仗最得意,最重要,也最痛快,自下洋港与刘铭传一晤以后,亲追穷寇,接连五昼夜,纵贯湖北南北,追到鄂北枣阳、唐县一带,东捻经桐柏山区窜至河南泌阳,鲍超方始松了口气。

    其实他还可以追,只是有一番报答知遇的私意。平生意气感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尽瘁而死的胡林翼,一个忧谗畏讥的曾国藩,而后半段的事业,尤以得曾国藩的庇荫为多,因此他对“九帅”亦别有一番爱戴之意。曾国荃自复起为湖北巡抚,不甚得意,屡奉朝旨,说他剿捻不力,与左宗棠、李鸿章的飞黄腾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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