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十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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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第5/8页)

马,而捻军的马因为都夺自官军,所以也是北马,喂养得却比官马好。只是马虽胜过官军,武器不堪匹敌,捻军的马队多用长矛,官军的马队是用洋枪,另外还有炮队支援,这一来捻军就要倒霉了。

    “开炮!”鲍超亲自下令。

    炮也是“连环炮”左右交替着往疾驰而来的捻军马队中轰,顿时人仰马翻,捻军的阵法大乱。负策应之责的孙开华,一直按兵不动,这时遥遥看见杨德琛的马队,已从远远两侧兜了回来,包抄捻军后路,怕玉石不分,轰了自己人,急急奔到鲍超面前报告:“霆公!不必再开炮了!该冲锋了!”

    鲍超举起左手,用望远镜扫了一周,大声说道:“要得!

    火候够了。”

    鲍超用兵,最讲究一个“势”字,但这个“势”有时只是他“存乎一心”旁人莫名其妙,往往平地扎营,一无依傍而四面受敌,问起来说是“得势”此时临敌察势,他说“火候够了”果然够了!但见杨德琛的马队,两翼齐张,千枪并发,捻军前面迫于炮火,后面又有归路被断之虞,纷纷回窜,孙开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鲍超也由亲兵护卫着,亲自踏阵。

    掌帅旗的那名亲兵,是千万人中特选出来的,个子生得不高,而膂力惊人,在马上把丈余高的一面紫色帅旗,举得极高,马疾风劲,旗面尽展,斗大一个白丝绣成的“鲍”字,老远就能望见。他的部队都以这面旗为指引,奔驰冲杀,呐喊的声音,传到十几里外。

    两翼杨德琛的马队,不久便合而为一,终于隔断了捻军的归路,前后夹击,而西面是汉水,唯一的出路,只有东面一条。东面就是古称竟陵的天门,四面皆湖,形成天然的屏障,捻军无法进城,折而往北,霆军却冲过了尹隆河,变成主客易位。

    捻军的巢垒多在尹隆河南岸,东起洪水转折之处的多宝湾,以西是拖船埠、张截港,一望无边,亦不知内中虚实。于是鲍超暂且驻马,一面分兵翻回尹隆河北去追敌,一面扫荡贼垒,东捻数年的积聚,除掉毁于炮火,便都落在霆军手里了。

    战局到了清理战场的阶段,各军纷纷呈报战果。鲍超最关心的是铭军将领的下落,派出亲兵到各路去查询,战场辽阔,一时未得结果,却有人送来一个珊瑚帽结子,珊瑚四周绕着一串细珠,鲍超一看,眼圈便红了。

    “省三殉难了!”他凄然向他的幕友说。

    “何以见得?”那幕友不解。“有珊瑚帽结子的也多得很,不见得就是刘省帅。”

    “你不知道,红顶子多了,不值钱了,省三另外搞了个名堂,喏!”他指指围绕珊瑚的那串细珠。

    那幕友想起僧王殉难,也是先发现了他的三眼花翎,因而才找到遗尸,于是便问送帽结子来的人:“这是在那里找到的?”

    “杨家洚以北,叫不出地名的地方。”

    “快派人去找铭军刘大帅的尸首。”

    “不忙走!”鲍超站起身来“我自己去。”

    “这不必!”另有个幕友劝他“此刻有多少事要大帅裁决。

    多派见过刘省帅的弟兄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这话也有理。就多派人去找,找到了马上给我送信。”

    尸首没有找到,却有了个好消息,刘铭传、刘成藻还有好些幕僚,因为霆军的及时赶到,已经脱出重围,回到下洋港去了。

    “还好,还好!”鲍超很欣慰地,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查一查,那些东西是铭军的?”

    清点结果,夺还铭军在宿食桥所失去的骡马五千余头,洋枪四百支,号衣八千多套,还有各种杂色军械,再加上十几颗红蓝顶子,二十多支花翎、蓝翎。另外两千多名陷入重围的铭军,也被救了回来。至于霆军自己的战果,夺得捻军的辎重,照例不计,鲍超也不问,由各军自己去分配,只计成功,照各路所报,算起来杀敌两万,生擒八千有余,这里面自然有虚头,但照这一天这一仗来说,虚头不算多。

    乱糟糟忙到天黑,才算略微有个头绪,各路收兵的收兵,暂驻的暂驻。捻军已往北朝大洪山一带逃窜,追剿还是待命?

    各军纷纷前来请示。

    “为啥子不撵?”鲍超断然决然地下令:“今天撒锅罗,明天统通给我开拔!”

    霆军向来越打越勇,听说明天开拔,不以为奇,各回本营去部署。坐镇中军的鲍超却上了心事,铭军所以致此大败的原因,他已从脱围的铭军将官口中,得知大概“唉!”他重重地叹口气“叫我做了刘省三,心里也难过噢!”

    如何不难过?原想露一手给霆军看,谁知一败涂地,不是霆军,几乎全军覆没。再往深一层看,本来会师夹击,可cao胜算,因为兵分力弱而致败,那时捻军势如狂飚,一下子把如期践约的霆军也卷在里面,跟铭军落得个两败俱伤,这笔帐怎么算?

    “大大小小的仗,我都记不清了,跟别军一起打也常有,我大胜,别人小胜,我败罗,别人也讨不了好,算起来总差不多,从没有今天这个样,大胜大败!老夫子,”鲍超请教他的幕友“我倒问一问,从前有没有这种事?”

    鲍超的幕友没有什么好脚色,腹笥不宽,无以为答。欺侮他没有吃过墨水,使劲摇着头说:“没有!从来没有!”

    “我倒想起来了,”鲍超突然问道:“韩世忠黄天荡大败,那时候,岳飞在那里?”

    幕友答不出来,反问一句:“霆公,你问这话,是何用意?”

    “学个样嘛!”他说:“譬如说,韩世忠大败,岳飞大胜,两个人见了面,有些啥子言语?明天我见了刘省三,照样好说。”

    “原来如此!这也不必以古人为法,可以想得出来的。”

    “好!我请个教。”

    “当然不可以得意。”

    “这我知道。”

    “更不可以怪他。”

    “我倒不怪他,我还要谢他。”鲍超得意地笑道“他简直就跟李少荃拿下常州不打江宁一样,让功给九帅嘛!”

    “霆公,”那幕友正色说道:“这话万不宜出口!传到刘省帅耳朵里,会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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