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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 (第4/8页)

噜的声音,叶青摇摇头,失望地放下了瓜,那瓜便赧然地滚到一旁去了。

    我醒了过来,宿舍里照例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象我睡着了的脑子一样,迷迷糊糊,我想再睡去,就当做没有醒过一样,我翻了个身,恍惚中却感觉到一个人影在动,我吃惊,想睁眼看,但是眼皮就象被黏上了一样张也张不开,我想动胳膊动腿,但它们就象被绑牵了一样,丝毫也动弹不了。但我一定要把眼睁开,就花费了百倍的努力,眼睛终于开了些,身子也因了过份的用力一下子绷直了,我一下子就从床铺上跳了起来。虽然头在晕眩,但我清清爽爽地看见了睡在我上铺的叶青,她半蹲在月光下,右手举着纤细的水果刀,那刀缓缓地动着,左三圈,右三圈,叶青的左手不知道捧着谁的头,那傻丫头睡得象开水烫过的死猪一样。

    我很想大叫一声,就象这样“啊--”但我只是呼呼乱喘气,越喘越想压抑住声音,声音却越来越响。我看见叶青放下了水果刀,站了起来,往我的方向来了。

    我喘气,手指在眼睛上乱揉一气,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敢呼吸,我望着叶青四处游走,穿着曾被我嘲笑过的布背心布内裤,除了两排肋骨叶青的胸没有任何内容。不知道她怎么从桌肚里把水果刀抽了出来,她居然就举着那把刀在宿舍里到处乱走,很快叶青就走到我们的床前来了,叶青的眼睛炯炯地瞪着黑暗看,眼白闪闪发亮。但她又往四处探看,脸上有了失望的表情,她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床位,一步也没有踏空,然后躺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声音。

    我一定张大了嘴,我跳了起来,吃惊并且紧张地盯着叶青,她的身子象虾米一样弯了起来,打起了甜蜜的鼾,似乎很快又睡熟了,那把刀迅速地滑到了床底下,发出了轻微的清脆的声音,几乎没有人听见,刀的反光耀得我眼睛疼。

    我终于歇斯底里叫出了声,黑暗中很多人从床铺上弹跳起来,除了叶青,每个人都惊醒了,除了叶青还睡着,投入地睡着,满脸甜蜜的笑容。

    叶青被我撸醒过来,叶青在恍恍惚惚中说:“我饿,我想吃瓜。”

    9、目击事件

    我到新单位的一个小时以后就是吃饭时间,我捧着一套崭新的粉红色食盆走下楼梯,此时此时刻我对我的新单位新工作新食堂抱着一种空白的想法,只等他们给我良好的第一印象,以后就都是好印象。很多人排在我的前面,我只看见他们的后脑,丰富地隆起着,一动也不动。一个女人,她的长头发一直在我眼前晃动,左三圈,右三圈,除了她的头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轻轻地哼一声,就象这样。哼!这个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就狠狠地捅我的腰身,说:“你开路了,我早就猜到你在电视台呆不久。”我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面熟,但我确实不认识她。她又兴致勃勃地捅我:“这下好了,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就在十楼,你在四楼吧,吃完饭我去看你…”这时候我终于想起来她曾是我的同学叶青,叶青留给我的印象就是那一把刀,闪闪发光的刀,我没有想到我又和叶青在一起了,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到处都是熟面孔,到处都是,我真是厌倦透了。

    进电视台是我自找的,离开电视台到宣传部可是我爸找的。我想干点文化事业,结局却是我悲愤地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是必然。表面的起因是小林小姐和“音乐酷酷”节目,我们的节目部主任很多次在例会上和大家讨论说我的“目击”只能做给农村和山区看,与我形成对比的是小林小姐“音乐酷酷”是头牌小林的头牌节目,主任吩咐我去找“音乐酷酷”的文案和资料片出来研读。“读一读吧。”主任拍我的肩,拍得很有内容“你会发现崭新的东西。”尽管我始终认为“音乐酷酷”是几个外星人在做,看她们的节目会气死,但我冲着主任献媚地笑了一笑。

    我看到了另外一部资料片。新闻中心对面的小拉面馆里,我看见小林小姐和主任一起吃拉面,桌子下面小林小姐的腿架在主任的腿上,其实我不应该看到桌子下面的内容,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了,我一进去就朝下面看。一双年轻的细腿,就象蛇那样缠绕在枯树干上,吐着信子,恶狠狠地瞪我。一切都影响不了桌子上面他们吃拉面,四只手都没有闲着,拿着碗拿着筷,吃完面喝汤,嘿呦嘿呦,喝得满头大汗。我倒宁愿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当时这么想,呸。但事实上我只是别过脸,闷闷不乐地溜走了。

    总之,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让我爸去解决。他会说很多废话,比如你自找的,你要去什么狗屁的新闻单位,搞成这样,你怪谁,就是后来的目击事件,他老人家也不甚了了。众所周知的是我和小林小姐吵架,吵完之后我就混蛋了。

    我每天都在新闻中心吃午饭,新闻中心的食堂就象一只大磨菇,无论是在外部还是内部,它就是一只磨菇,磨菇内部分布着无数小磨菇,各色人等坐在这些小磨菇上,窃窃私语,或者怒目而视。我总是要一两饭,一份鸡蛋炒什么的,总之每天都有鸡蛋,鸡蛋是杂搭,什么都可以搭一搭,鸡蛋炒丝瓜,鸡蛋炒蕃茄,鸡蛋炒任何一样东西。我们可以从鸡蛋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只有一次,我把鸡蛋都浪费了,它们都泼在了小林小姐的套裙上,鸡蛋的颜色很不好,就象烂糊了的粪便,谁也没有想到小林小姐会那么脆弱,她哭了。

    我加班,直到夜深,我终于把那份愤愤不平的文案做完,我走出大楼的时候发现主任室的灯光也在为我亮着,我笑了一笑。我把改版后的文案放在主任的宽大桌面上,文案下面是新版目击的第一档节目文字资料,我认为它们白纸黑字,简明扼要,我的手自信地支撑住了桌面的一个角。

    主任的手轻柔地动起来,就象一只虫子那样缓慢地爬上了我的手背,我看着那只抚摸我的手,我看了好一会儿,我相信那只是无意中间,如果还有第二遍,第三遍,我就会看见一张明明白白的老脸,流着涎水,笑得象一朵老菊花。

    突然电话响,我迅速地抓起电话,我说喂,然后我把电话还给主任。“主任,您夫人的电话。”我说。

    主任抢过话筒,唯唯诺诺:“是,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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