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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场 (第3/4页)


    “那我不管,你住我们家楼上,我就问你。”女邻居恶狠狠地瞪着刘曼,脸色比谁都难看。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刘曼说。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倒说说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个×养的。”说着就手过来抓,刘曼往后仰,手下意识地挡,结结实实地给了那女人一个耳光。声音响亮“啪”的一声,很有力度。

    女人尖叫,喊着她家男人的名字,又伸手过来抓,一片混乱,刘曼什么也看不见了,手脚被人牢牢地摁住,长头发被人一把攥紧,跟着脸上就是几道刺痛,醒过神来,已经坐在地上了,花岗岩的台阶碜着腰,刘曼撑了几下,没站得起来。

    女人叉着腰盛气凌人地站着,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得意,又骂了几句,见刘曼还坐在地上,捂着皱巴巴的领子,披头散发,不象是作样子,也怕出事,说:“今天就算了,明天再找你算这笔帐。”转身下楼去了,男人孩子跟在后面,众望所归的模样。隔壁人家出来看,伸长着脖子,张大着嘴巴指指点点,看看没什么戏了,又把脖子伸回去了。刘曼慢慢站了起来,扶着防盗门把门关了,坐到沙发上,眼泪才流了下来。撩起裙子来看,后腰上淤紫了一大片,再拿镜子照,左边脸颊上有长指甲挖的几道血口子,不怎么深,只破了皮。

    晚上刘曼想把东西收拾一下,却只是把客厅的沙发移了位置,东西顺了顺,什么也没有干成,做了几分钟就觉得累,只想睡着,或者闲坐着,什么都不做,大概是因为夏天,人一动就觉得烦燥。躺下来身体的痛疼就清晰起来了,好象一块梭角分明的石块在后背上缓慢地在滚来滚去。

    电话铃响,刘曼跑过去接电话,一边流着泪,一边跟桉叶说:“一切都好,没事没事。”

    第二天刘曼没开张,出去找了几个民工来,把下水道的管子从东面的外墙通了出去,又怕吵着人,不敢开夜车,做了两三天,民工的活又粗糙,刘曼也不管了,想想怎么着也不关我的事了。

    小妖又打电话来,问刘曼怎么这几天没去,刘曼把情况大致说了,小妖在电话里叫:“刘曼你真是不争气,要是我就他妈的饶不了他们,你怕什么呀?我帮你出气…”

    “不要不要,事情都结了,别再找什么事出来。”刘曼说。

    “那就出来吃晚饭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妖说。

    外面下大雨,就象天要落下来一样,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刘曼想想,还是去了,一桌的人,都是小妖的朋友,刘曼猜测这天是小妖的生日吧,小妖不提,也没有人问,个个开开心心地吃喝,讲下流笑话。中间小妖走了出去,神色有些黯然,刘曼跟了出去,见她在最里间的小包房里哭,问:“你怎么哭了,你不是一切都很顺吗?”

    小妖说:“我哭是为了我付出的代价,那么沉重,我终于熬过来了。”她昂着头,鼻头通红,刘曼也坐了下来,陪着说了会话,又扶着她回去,继续喝酒。

    小妖高兴,吃过饭又把麻将桌摆出来了,人多,就摆了两个摊头出来,有人招呼刘曼来打,刘曼说不玩不玩,他们笑笑,也不勉强,各自坐下去了。刘曼就想,他们的日子真舒服,只是很堕落,很无聊,他们是这样过的,没有心事,没有烦恼,吃喝玩乐,闲下来也没有事情可做,没有压力,没有要成名成家的欲望,真好,是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这就是平实的日常生活了,他们都这样下去,只有我,前景未卜固执地走下去,没有节制,疲惫,错乱,忧郁,烦恼,到最后,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刘曼就想一个人先回去,见小妖忙着,也不和她说了。一到楼下,见自己种的那盆茉莉被人连盆带花都扔到了楼下的空地上,花盆碎成了几片,泥和花洒了一地,一片狼籍,刘曼一阵心慌,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赶忙跑上楼,防盗门已经踢坏了,上面的绿纱被人整张剥了下来,扔在走廊上,刘曼就知道又是下面的女人来闹过了,人不在家,她却以为是故意不开门,搞得一塌糊涂。

    刘曼开了门,把破绿纱收拾了,听见楼梯口有人咚咚咚地上来,又是一家三口,好象不要睡觉了,就专等着她回来,刘曼忙进了家门,关门上了保险,一会儿门又惊天动地响起来了,刘曼也不理,砸了会儿,大概想想也没趣,才下去了。

    第二天过来,刘曼去找小区管委会谈,直等到九点钟也没有人来上班,想想上一次有线电视要缴费也没有人来通知的,只把单子往信箱里一塞,直到有线电视被人拉了才明白过来,这小区管理也没多大意思,找他们怕也没什么用。刘曼想起以前住的小巷子,街道的老太太们就爱管闲事,这种明摆欺负人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大家都看着,心都向着公道的方面,谁会这么放肆地撒泼。

    刘曼就想着去店里看看,坐在店里,想想晚上定是不敢回家去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上来吵架。翻电话号码簿,找他们家女人的厂,打了厂党委口的电话去,把情况说了。

    色织厂那人在电话那头笑,说:“我们又没办法,她是个二百五。她就是这么个人,我们都不敢惹她的,我们有什么办法。”

    傍晚时分回家,刘曼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门锁,女邻居一家就上来了。

    刘曼想回避也不是个事,就干脆跟他们谈:“我已经把下水管通到别处去了,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是你住我家上面,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

    “你们这不是找我的碴吗?”刘曼说:“神经病啊。”女人又扑过来抓,刘曼一转身,退回到了房里,女邻居一家也跟进来,眼珠乌溜溜地转,好象看见什么就要抓什么抡似的,男人跟到餐厅,重重地一拍桌子,桌子都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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