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_楔子忽兰忽失温之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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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忽兰忽失温之血 (第9/9页)

时大家也都在一块儿,等到玛哈木撤退时,云水和尚就失踪了。

    严子乔虽然有些担心,但他知道,这老和尚一定是混在瓦剌败兵队伍里去找一件东西去了。云水和尚本事大得很,出不了什么事的。

    这不,云水和尚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云水和尚不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身体和精神头比以前居然好象还要好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似的。

    见严子乔没吱声,云水和尚笑嘻嘻地道:"实际上我真的哪里也没去,打了一仗太累,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睡大觉去了。喝酒,来来来,喝酒!"严子乔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可他深知这个老和尚的脾气,你越是问他,他越不会说,但你若装作一点也不在乎,他自己倒忍不住会告诉你。

    于是严子乔就喝酒。

    云水和尚是僧家,僧家当然是不该喝酒的。云水和尚说请严子乔喝酒,就是送酒给严子乔喝,他自己坐在一边看。虽说是看别人喝酒,可看他老人家的神情,好象比喝酒的人还要过瘾。

    三口酒一过,严子乔还没说话,云水和尚果然就忍不住了,把右手伸进僧袍里,慢吞吞地摸索着什么,严子乔也不理他,只当没看见。

    最后,云水和尚的手终于从僧袍里拿了出来,一个羊皮卷递到了严子乔眼前,云水和尚悄声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这里离大营很远,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听他们说话,可云水和尚还是显得鬼鬼祟祟的。

    严子乔的神情冷冷,声音却不小:"羊皮。"

    云水和尚急得坐不住了,将羊皮卷重新塞进怀里,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站起身四处走动,张望了半晌,这才走回来坐下,凑到严子乔耳边低声道:"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两件事?这就是第一件啊!"严子乔的记性好象一下子变差了:"两件事?你什么时侯跟我说过两件事?两件什么事?"

    云水和尚脸一沉,不说话了,也不再理严子乔。

    严子乔冷冷道:"做什么事情,事先当然得跟朋友们商量一下,至少事先该打个招呼吧?您老人家可倒好,说走就走了,眼下这么乱,您老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云水和尚被感动了,眼睛居然都有些湿润了,喃喃道:"我以后注意,我以后一定注意。"

    严子乔微笑道:"袍子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不拿来我看看?"云水和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我不是跟你说过,和尚胸中自有百万金银吗?

    刚才你看见的那卷羊皮,就是和尚胸中的百万金银。"严子乔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元顺帝的藏宝图,果真被你找到了?"如果皇帝知道自己一向信赖的云水和尚跟随自己北征居然是别有用心,居然藏有这么大的私心,居然是为了得到在中原流传了许多年的元顺帝藏宝图,一定会气得七佛升天。

    据说蒙元退出北京时,走得非常仓促,许多金银来不及带走,就埋在了京城的某个地方,并将藏宝地点标在了一张元大都地图上。这是流传在北京乃至整个天下的传说,为这个传说,许多人已不知将北京城的边边角角翻了多少遍,也不知有多少人枉送了性命。

    几十年过去了,关于元顺帝藏宝的传说已渐渐被江湖英雄们淡忘了,大家都认为那不过是个故事,一个虚无飘渺的神话,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元顺帝藏宝,就算有,也根本不是后人所能找到的。

    谁会料到,传说居然是真的,而宝图居然就在云水老和尚的僧袍里呢?

    写在典籍里供后人瞻仰的,往往并不是真正的历史。可就算有人说历史的真相就在野老杂谈里,谁又会相信呢?

    "你随着玛哈木的队伍走,居然也没有被他们认出来,真是奇迹啊。"云水和尚微笑道:"败兵如山倒,在加上天色昏暗,谁在乎一个穿上了喇嘛衣裳的老家伙呢?对了,皇帝最后怎么不追了?当时玛哈木的队伍已全乱了,若能一鼓作气追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全歼他呢!"

    严子乔道:"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连皇太孙都问为什么不再追下去。""皇帝怎么说?"

    "皇帝长叹了一声,说:'日已暮矣,寇已远矣。'"云水和尚凝神听着,半晌才道:"这可能是皇帝从此不再北征的先兆吧。按朱棣此人性格,要在以前,是断断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对天下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永乐皇帝对蒙古残元的势力一直存有戒心,要想一举平定漠北,没有这个可能,就此放任不管,则又恐怕他们形成大的气候,到那时会大举入侵中原。北征的原因就在这里,这并不能成为指责皇帝"穷兵黩武"的理由。

    永乐皇帝采用的策略,用江湖上的话来说,就是"锄强扶弱",对崛起的蒙古各部予以重视和监视,对有统一沙漠的实力及野心的部落坚决予以打击,对弱小的部落予以扶持,使蒙古各部落之间的实力得以均衡,使他们在内部争斗,而不至于结成统一的力量,威胁到中原的安全。

    严子乔微微摇头,叹道:"瓦剌新败,其所侵占鞑靼之地将很快被阿鲁台夺回,数年之内,瓦剌必将衰落,鞑靼必将重新崛起,到那个时侯,再一次的北征将是不可避免的。"

    云水和尚默然不语,许久才道:"你预测了几年之后的事,和尚再预测得远一点。玛哈木此败,瓦剌短期内必将崩溃,但最后收拾蒙古局面的,可能还是瓦剌。""哦?"

    云水和尚苦笑道:"此次和尚混进瓦剌大营,发现了一个日后极有可能一统草原各部落的人,此人就是玛哈木的长子脱欢。瓦剌溃败而逃,沿途全仗脱欢的号召和组织,玛哈木的残部才又渐渐聚集。据说瓦剌能有现在的实力,脱欢功不可没,此人年纪轻轻的,可威信极高,受人拥戴的程度,远在玛哈木之上。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严子乔冷冷道:"若换了是我,必杀其于今日,免留后患。"云水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道不可违,顺其自然,也就是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侯走?"

    严子乔冷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无非又是想让我去帮你偷东西罢了!难怪人家都管和尚叫贼秃。"

    云水和尚大笑。

    在他们的笑声中,在明军健儿的歌声中,在战马的嘶鸣声中,暮色渐渐降临在草原之上。

    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阵悠远深情的笛声,萦绕在明军大营上空,被淡淡的风吹拂着散落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士兵们原本激昂的歌声在这缠绵清幽的笛声响起时便已悄然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转向了南方的天空。

    该是回家的时侯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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