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骑士_第二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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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4/5页)

他虽然决定在那人面前对这事一字不提,他还是把他叫来,跟他说道:

    “我今天要去行忏悔礼和领圣餐;因此你必须给我穿上最好的衣服,就当做我要进王宫一样。”

    这捷克人有些害怕,直望着他的脸;兹皮希科发觉了,说道:

    “别发慌,人们不光是在预料到要死的时候才去行忏悔礼;圣日①就要到了,维雄涅克神甫和公爵夫人都要到崔亨诺夫去了,那时候非得赶到普尔扎斯尼契就找不到神甫。”

    ①指圣诞节。

    “那您不打算去么?”这侍从问。

    “如果我恢复健康,那我一定去;不过,那全靠天主作主了。”

    因此这捷克人安心了;他急忙去开箱子,拿出了那件绣金的白色“雅卡”这件衣服是这位骑士每逢佳节盛典才穿的。他还拿来了一条美丽的粗毡毯盖在床上;然后,在两个土耳其人的帮助下,他扶起了兹皮希科,给他洗身,把他的长头发梳理好,束上一条深红色的带子;最后他把他安置在红色的坐垫上,对自己这项成绩感到很满意,就说:

    “假如您大人有力气跳舞的话,那您也就能举行婚礼了!”

    “举行婚礼非得免除跳舞不可,”兹皮希科回答,一面笑着。

    这时公爵夫人也在盘算如何给达奴莎打扮,因为对女人的天性来说,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无论如何她不能同意让她心爱的养女穿着日常的衣服去结婚。仆人们也都只知道这姑娘必须穿着素静的衣服去行忏悔礼,他们一下子就找来了一件白衣服,但是头上的花冠就颇费事了。想到这事,夫人感到很忧愁,竟诉起苦来了:

    “我可怜的孤儿,在这个荒野里,我到什么地方去给你找一个芸香做的花冠呢?这里根本就没有,一朵花也没有,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有积雪下面一些绿色的苔藓”

    达奴莎头发蓬松地站在那儿,也很悲伤,因为她想要一顶花冠;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挂在室内墙上的一些山鼠曲草①做的花环,说道:

    ①山鼠曲草是一种有花植物,不易枯萎,一般用来编成花圈,供在坟墓上。

    “我们只能用这些花来编一个花冠,因为我们找不到别的东西了,我即使戴上这样一个花冠,兹皮希科也会要我。”

    公爵夫人起初不同意,因为她怕这是个不祥的预兆;但在这座他们只是来打打猎的邸宅里,实在没有花,也只得用这些山鼠曲草了。这时候维雄涅克神甫来了,他听取了兹皮希科的忏悔,然后又听了姑娘的忏悔,于是昏暗的夜色降临了。仆人们依照公爵夫人的命令,吃过晚饭都去睡了。尤仑德派来的人有几个睡在仆人房间里,其余的在马厩里看管马匹。不久,仆人室里的火给盖上了灰烬,熄灭了;最后在这森林的房屋里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狗群不时地向着荒野那边的狼群吠叫着。

    但是在公爵夫人、维雄涅克神甫和兹皮希科的房间里,窗子上都灯光闪耀,红光投射在院子里的雪地上。他们都静静地等待着,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对于即将来临的庄严的时刻感到不平静和不自然。过了午夜,公爵夫人挽了达奴莎的手,领她到兹皮希科的房间里去,维雄涅克神甫也在房里等她们。房间里炉火烧得正旺,兹皮希科在这明亮而摇晃不定的火光下看见了达奴莎;她因为几夜未睡,脸色有些苍白;她穿了一件笔挺的白色长衣,头上戴着一顶山鼠曲草的花冠。由于感情的激动,她闭上了眼睛;她的一双小手贴住衣裳垂放着,这神情很像教堂窗口上的画像;她身上有一种圣灵的光彩;兹皮希科一看见她,就很惊讶,简直认为自己不是跟凡人结婚,而是跟一位天使结婚。他就怀着这样的感觉,看她交叉双手跪着领受圣餐,看她低下头去,阖上了眼。在这当儿,他甚至觉得仿佛她是死了的一样,他心里很是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好久,因为他听见了神甫在反复念着:“EcceAgnusDei①,”他的思想就归向天主了。房间里只听见维雄涅克神甫的庄严的声音:“Domine,nonsumdignus②,”同这声音一起发出来的有火炉里劈柴的爆裂声和烟囱缝隙里执拗而悲伤的蟋蟀声。外边起风了,把雪封的森林吹得发出沙沙声,但不久就停息了。

    ①拉丁文,意为“这里是天主的羔羊”

    ②拉丁文,意为“天主,我辜负…”

    兹皮希科和达奴莎继续沉默着;维雄涅克神甫拿了圣餐杯,把它拿到这邸宅的礼拜堂去。过了一会儿,德·劳许先生陪着他回来了,神甫看到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他就把一个手指放在嘴上,仿佛是要止住惊叫的声音,然后说道:

    “我全明白。在婚礼上有两个见证人比较好些;我警告过这位骑士,他凭骑士的荣誉并且凭阿格斯格兰纳姆的圣物向我起了誓,一天有必要,就得一天保守秘密。”

    于是德·劳许先生先向公爵夫人下跪,然后向达奴莎下跪;接着他站起来,默默地站在那里,红色的火光在他的甲胄上闪耀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心醉神迷了,因为他也觉得仿佛那个身穿白衣、头上束着山鼠曲草花冠的姑娘,就是哥特式大教堂的窗上天使的画像。

    神甫把她安置在兹皮希科的床边,他把法衣围在他们手上以后,就开始举行照例应有的仪式了。在公爵夫人善良的脸上,泪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但是她内心并没有不安,因为她相信她让这两个可爱而纯洁的孩子结合在一起,是做得对的。德·劳许先生又跪了下来,双手按着剑柄,像一个看见神迹的骑士一样。这一对年轻人重复着神甫的话:“我娶你…我嫁你,”烟囱里蟋蟀的鸣叫声和火炉里的爆裂声为这些甜蜜而宁静的话语伴奏。仪式完成以后,达奴莎跪在公爵夫人足前,她给他们俩祝了福,最后把他们付托给上天神力的保护;她向兹皮希科说:

    “高兴吧,因为她是你的,你是她的了。”

    于是兹皮希科把他的一只完好的手臂伸向达奴莎,她也用她的两条小胳膊围住了兹皮希科的脖子;有好一阵工夫,只听到他们两人彼此一再说着:

    “达奴斯卡,你是我的!”

    “兹皮希古,你是我的!”

    但是兹皮希科因为太激动,马上就感到乏力了,于是他滑倒在枕头上,沉重地喘起气来。但是他并没有昏过去,也没有停止对达奴莎的微笑,她不断地抹着他脸上的冷汗,他也不停地重复着:

    “达奴斯卡,你是我的!”她听了,每次都点一下她那长着金黄色头发的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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