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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毁诺者死 (第3/3页)
星都显得太渺小了。 “沈先生,龙爷请你到书房说话。”任一师的笑容像一朵灿烂绽开的牵牛花,嘴角、眼角、眉毛都兴奋地上翘,仿佛心底深处也在由衷地替我感到高兴。 这样一个仪表堂堂、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内心深处竟然是谄媚小人,真的让我大失所望。 “有这个必要吗?”我皱了皱眉。 老龙是外界传说中修炼成精的人物,一个任一师已经很难应付,我不想再于老龙面前露出更多的破绽。 任一师朗声大笑:“当然有必要,龙爷说了,沈先生往来辛苦,有点小礼物要当面相赠,请吧?” 在这里,老龙的话就是圣旨,连任一师都不敢违背。 重新上了车子,任一师潇洒地扭转方向盘,将车子开出阴影,停在主楼前。 一个身穿白纱长袍、黑发垂到腰际的年轻女孩子殷勤地走过来替我开门,红唇微绽,燕语莺声:“是沈先生吗?龙爷在二楼书房,请跟我来。” 魔鬼草的香气随风飘进我的鼻腔里,女孩子的笑容带着梦幻迷离般的诱惑,在我下车时,温柔体贴地搀住我的手臂。她的十指光滑清凉,涂得鲜红的指甲盖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芒。 任一师洒脱地吹了声口哨,向女孩子挥着手:“朵丽,沈先生是龙爷的贵客,小心伺候。” 微风拂过,朵丽的袖口、裙摆都在缓缓飘荡,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脚腕。她小心翼翼地向任一师弯了弯腰:“是,朵丽明白。” 我对老龙的馈赠不感兴趣,只想弄明白他在地下雪藏的那个波斯艳妾的身份。 走过白色的台阶、白色的门廊,然后再踏上一道白石楼梯,朵丽走路的姿势轻盈如烟,脚上穿的白色布鞋踩在任何地方都轻盈无声。 这座建筑的内部,眼光所到之处,一片雪白,包括窗口的帷幔、头顶的巨大水晶吊灯、大厅里的家具、各处的栏杆扶手,就像走入了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 踏上二楼长廊,装潢设计马上变成了阿拉伯风格,地上铺着厚厚的手工羊毛地毯,走廊顶上,是各种金碧辉煌的手工绘画,侧面墙上挂着花花绿绿的阿拉伯挂毯。 “沈先生请进。”朵丽停在了一扇金色的雕花门前,抓住正面的黄金门环“啪啪”敲打了两声,然后轻轻推开。 门内,是个十多米见方的巨大空间,地上同样铺着色彩艳丽的地毯。左侧的整面墙都被做成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装帧华丽的书本,一直从地面排到屋顶上去。 “沈先生——”正面的黑色书桌后面,已经见过一面的老龙正端着一杯深红色的酒微笑着。他的神情有些疲倦,但双眼仍旧炯炯有神,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我走进书房,雕花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了。 “坐。”他指向自己的对面,那里摆放着一张镶着金色花边的俄罗斯风格扶手椅。 真正吸引我的,不是这个房间里的奢华布置,而是老龙面前放着的石板画。任一师的办事效率不能说不快,从看到石板画到出手强抢豪夺,大概不过半小时时间,这种雷厉风行的决断力和执行动作,都显示了他拥有老龙的完全授权。 “龙先生,那块石板画是属于我的。”我坐在扶手椅上,开门见山地提醒他。 “你的?好吧,等一会儿你就可以带走它。”他伸手一推,石板画滑到我面前,随即举起酒杯,深红色的酒缓缓滑入他的嘴里,一股阿拉伯红酒的甜香暗暗地在书房里弥漫起来。 他的慷慨大方,让我忽然一怔:“石板画毫发无损,难道他已经把其中的秘密攫走了?” “要不要来一杯?”他扬起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桌角那只黑色的修长酒瓶,倒向另外一只高脚杯。 我凝视着他喉结下面的一个纹身,那是一片红色的龙鳞。很奇怪,既不是整条的大龙或者见首不见尾的云中之龙,而仅仅是一片孤零零的鳞,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纹身。 他已经老了,眼角有些下垂,鱼尾纹又深又密,两道浓眉虽然风采依然,却已经根根花白。 “请——”他的瓶子在酒杯上轻轻一撞,酒杯平展展地滑了过来,与石板画才在一起,里面的酒不停地起伏荡漾着,却始终没有一滴溅出来。 “谢谢。”我点点头,抢回石板画的欲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如果它上面的秘密已经被人发掘一空,再带回去,也就真正成了废物一块,毫无价值。 “沈先生,司徒开说过,你是港岛最好的妇科中医,我希望七个月之后,她们母子平安,你也顺利地拿到自己的奖金。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就拜托给你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交待小任去做,任何条件,只要你提出来,咱们无不照办。” 他的口气,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一般,就算“挟泰山以超北海”那样的大事,在他眼中也不值一提。 提到司徒开,我的情绪立即沉潜下来,在我看来,他与古怪孕妇的事完全无关,不过是被别人误杀的牺牲品。当时如果不是我和何东雷反应快速,只怕也会跟他一样血洒长街,下了地狱以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 我摇摇头,淡淡地回答:“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天职,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龙捕捉到了我的不悦,在书桌上轻拍了一掌,以同样无关痛痒的冷淡口气回应我:“沈先生,你跟司徒开不同,咱们是平等互利的合作关系,只要你做了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奖赏。但是,司徒开明里暗里拿了我的好处,又信誓旦旦地承诺保守秘密,转过头来却把那些资料拿去卖给别人。你应该知道,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规矩,如果大家都可以藐视规矩,食言而肥,这个江湖也就乱了。” 他站起来,向书房右侧那只十几层的刀架走过去,随手取下一柄弯刀“嗖”的一声拔刀出鞘,在空中虚劈了两刀。 “毁诺者死,这是我的规矩,也是港岛黑白两道上的规矩。”刀锋上的寒意与他说话时脸上那种阴森杀机混合在一起,顿时令书房里的空气变得冷酷凝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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