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5:铁血文明_第五节长公子扶苏与皇帝父亲的政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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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长公子扶苏与皇帝父亲的政道 (第4/6页)

书,表明自家的见识。蒙恬何其明锐,安能不知此意?你既还国,蒙恬能不对你说自家想法?蒙恬既无上书,又无说法,岂不明明白白便是反对?方才你那般说法,更是真相立见:你护着蒙恬,蒙恬护着你;以蒙恬之谋略,定然会要你携带他的上书来咸阳,不让你出面异议;以你的秉性,则定然是不要蒙恬出面,深恐蒙恬与我生出君臣嫌隙。你说,可是如此?”

    “父皇明察…”

    “明察个屁!”嬴政皇帝又暴喝了一声,又渐渐平静下来,靠着坐榻大靠枕缓缓道“父皇不是说,你与蒙恬合弄权谋。若有此心,父皇何能早早将你送到九原大军?当然,父皇也不怕任何人弄权谋,谁想靠权谋在大秦立足,教他来试试。父皇是说,你身为皇长子,该当补上这一课,懂得一些谋略之道。权谋权谋,当权者谋略也。政道者何物?大道为本,权谋为用。无大道不立,无权谋不成。明君正臣可以不弄阴谋,然不能不通权谋。《韩非子》为何有专论权谋的八jianian七反,他是权谋之人么?他是给法家之士锻铸利器!自古至今,多少明君良臣名士英雄,皆因不通权谋而中道夭折;多少法家大师,也因不通权谋或不屑权谋,最终身首异处。韩子痛感于此,才将法家之道归结为三大部分:法、术、势,并穷尽毕生洞察之力,将权谋之奥秘尽数揭开。”

    “父皇,儿臣确实不喜欢权谋…”

    嬴政皇帝脸倏地一沉,却还是再度平静了下来,以从来没有过的耐心平静缓慢地说了起来:“你给我记住:权谋不全是阴谋。从秉性喜好说,父皇也厌恶权谋。然从根本说,那只是厌恶阴谋。父皇更推崇商君。因为,《商君书》是大道当先,以法治大权谋治世,从来不弄阴谋。然则,只有商君那般天赋异禀的大家,才能将法治大权谋驾驭到炉火纯青境地。任何阴谋,都不能在商君面前得逞,除非他自甘受戮。然对于天赋寻常者而言,还是须得借助大家之学,锤炼洞察之力。《韩非子》何用?锤炼洞察之力第一学问也。父皇自忖,不及商君多矣!父皇尚且从来没有轻视过韩子,遑论你个后生也。一部《韩非子》父皇虽不能倒背如流,也读得透熟透熟了。须知,君道艺业不以个人好恶为抉择。田单反间燕国,燕昭王独能洞察而对乐毅坚信不疑。燕昭王死后,田单再度施展反问术,燕惠王却立即落人圈套,罢黜了乐毅,以致燕国从此大衰。因由何在?在燕惠王毫无大局洞察之能!先祖孝公在外患内忧相迫之时腾挪有余,使商君能全力变法。因由何在?在事事洞察大局,事事防患于未然!一个君王,一个领袖,若无洞察大势之明,若无审时度势之能,仅凭仁善,只能丧权失国。燕王哙不明天下之大势,不识燕国之大局,一味地迂腐仁善,学尧舜禹禅让王位于子之。其结局如何?燕国动荡不休,几于灭亡!目下一样,天下大势如何,秦政大局如何,都得审时度势…”

    “父皇,儿臣愿读韩子之书。”扶苏见父皇大汗淋漓,连忙插言。

    “好。不说了。”嬴政皇帝颓然闭上了眼睛。

    扶苏转身轻步走到外间,对守候在门厅的赵高一招手,赵高立即带着两名侍女飞步进来。眼见父亲已经扯起了粗重的鼾声,口水也从微微张开的口中很是不雅地流到了脖颈,扶苏不禁泪如泉涌,不由分说扒开了手足无措的侍女,抱起父皇大步走向了寝室。赵高大是惶急,又不能阻拦,连忙碎步小跑着前边领路,时而瞻前时而顾后一头汗水也顾不得去擦了。

    当扶苏来到丞相府时,李斯等正在最忙碌的时刻。

    扶苏已经痛苦得有些麻木了。父皇对他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却几乎没有涉及坑杀儒生的事。以父皇那日的境况,扶苏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再与父皇纠缠下去。可事后一想,又觉此事还是不能就此罢了。扶苏也明白,此事显然是不能再对父皇说了。可扶苏还是想再与丞相李斯说说,毕竟,李斯是在大政方略上最能与父皇说话的重臣。想到父皇说自己没有洞察之能,没有权谋意识,连最简单的君臣之道也弄不清,扶苏决意不明说此事,只说自己受蒙恬之托来探视老丞相。然则一走进丞相府政事堂,扶苏却有些惊讶了——冯去疾、冯劫、姚贾、蒙毅、胡毋敬五人都在,人人案上一堆公文,直是一个仅仅只差父皇的重臣小朝会。刹那之间,扶苏有了新的想法。

    “臣等见过长公子!”李斯六人一齐站了起来。

    “诸位大人请坐!”扶苏连忙一拱手“我从九原归来匆忙,受大将军之托前来探视丞相,不想却有扰政事,列位大人见谅。”

    “不扰不扰,长公子拿自家当外人了。”豪爽的冯劫第一个笑了。

    “也是。长公子与闻,正好免得再劳神通报大将军了。”冯去疾也笑了。

    “长公子请入座。”李斯慈和地笑着,转身高声吩咐上凉茶。及至侍女将冰镇凉茶捧来,扶苏又汩汩饮了,李斯这才笑道“老夫之见,廷尉将儒案情形禀报长公子听听,再说。”几人纷纷点头。姚贾拍了拍案上一束竹简,一拱手道:“老臣禀报长公子:儒案人犯已经全部理清,涉案儒生共计四百六十七人,方士术士一百零一人,其余士子一百三十二人,共计七百人。处刑之法:四百六十七名儒生,一体坑杀;其余涉案人等,及涉案儒生之家人族人,俱发北河修筑长城。”说罢,双手捧起案上那卷竹简递了过来。

    “不须不须,听听便了。”扶苏笑着推过了竹简。

    “长公子,这次可是大煞复辟势力之威风了!”冯去疾兴奋拍案。

    “不来劲!以老夫之想,七百人全坑!”冯劫愤愤然。

    “非如此,不足以反击复辟。”姚贾补了一句。

    蒙毅始终没说话。李斯只看着扶苏,也没有说话。

    “敢问长公子作如何评判?”一头霜雪的胡毋敬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假若没有胡毋敬这一问,扶苏也许就不说后来引起父皇震怒的这番话了。然胡毋敬一问,扶苏已经想好的种种谋略片刻之间便烟消云散了。扶苏只有一个念头:此时不说,便没机会说了。扶苏一拱手道:“我多在军中,国事不明,尚请丞相与列位大人解惑。”李斯笑道:“长公子何惑,老夫等也能解得么?”年青的长公子正色道:“扶苏之惑,何以处置儒生要以战场之法?坑杀儒生,何以能安天下?斩决儒生,抑或罚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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