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逑传_第13回出恶言拒聘实增好逑传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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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回出恶言拒聘实增好逑传险 (第3/3页)

过学士差人,不知为甚,只得叫请进来。

    成奇因带了两个家人进去,先送上自己的名帖,说是过学士的门客。水侍郎因宾主见了,一面进坐待茶,一面水侍郎就问道:“我学生蒙圣恩贬谪到此,已不齿于朝绅,长兄又素昧平生,不知何故,不惮一二千里之途,跋涉到此?”成奇因打一恭道:“晚生下士,怎敢来候见老先生。只因辱在过先生门下,今皆过老先生差委,有事要求老先生,故不惜奔走长途,斗胆上谒。”水侍郎道:“我学生虽与过老先生吞在同乡,因各有官守相接,转甚疏阔。自从贬谪到边,一发有云泥之隔。不知有何见谕,直劳长兄远涉到此?莫非朝议以我前罪尚轻,又加以不测之罪么?”成奇道:“老先生受屈之事,过老先生常说,不久就要为老先生辨明,非为此也。所为者,过老先生大公子年当授室之时,尚未有佳偶,因访知老先生令爱小姐,乃闺中名秀,又擅林下高风,诚当今之淑女,愿结丝萝。仰副乔木久矣,不意天缘多阻,老先生复屈于此,不便通于媒妁,当俟老先生高升复任,再遣冰人,又恐桃夭失时。今过老先生万不得已,只得亲修尺楮,具不腆之仪,以代斧柯。”因叫两个家人将书礼呈上,又打一恭道:“书中所恳,乞老先生俯从。”

    水侍郎接了书,即拆开一看,看完了,见书中之意与成奇所说相同,因暗想道:“这过学士在朝为官,全靠谄媚,非吾辈中人。他儿子游狼有名,怎可与我女儿作配?况我女儿在家,这过公子既要求他,里巷相接,未有不先求近地而竟奔波于远道者。今竟奔波远道而不惜者,必近地求之而有不可也。我若轻易应承,倘非女儿所愿,其误非小。”因将书袖了,说道:“婚姻之事,虽说父母主之,经常之道也。然天下事,有经则有权,有常则有变。我学生孤官弱息,蒙过老先生不鄙,作-蘩之采,可谓荣幸矣。今我学生宦京五载,又戌边年余,前在京已去家千里,今去京则又倍之。离家之久,去家之远,可想而知矣。况我学生无子,止此弱息,虽女犹男,素不曾以闺中视之,故产业尽其所掌管,而议婚一事,久已嘱其自择。此虽未合经常,聊从权变耳。过公子既不以小女为陋,府尊,公祖也;县尊,父母也;舍弟,亲叔也,何不一丝系之,百两迎之?而竟舍诸近,而求诸远乎?”成奇道:“老先生台谕,可谓明见万里!过公子因梦想好逑,不能一时即遂钟鼓琴瑟之愿,故求之公尊,公祖已许和谐;求之父母,父母已允结缡;求之亲叔,亲叔已经纳聘。然反复再四,而淑女终必以父命为婚姻之正,故过老先生薰沐,遣晚生奔驰以请也。”

    水侍郎听见说女儿不肯,已知此婚非女儿所愿,因说道:“小女必待父命,与过老先生必请父命者,固守礼之正也。但我学生待罪于此,是朝廷之罪人,非复家庭之严父矣。旦夕生死,且不可测,安敢复问家事?故我学生贬谪年余,并不敢以一字及小女长短者,盖以臣罪未明也,君命未改也。若当此君命未改,臣罪未明之时,而即遥遥私图儿女之婚,则是上不奉君之命,下不自省其罪也,其罪不更大乎?断乎不敢。”成奇道:“老先生金玉,自是大臣守止,不欺屋漏之言,然礼有贬之轻而伸之重者。如老先生今日但出赐一言,即成百年秦晋之好,孰重孰轻?即使在圣主雷霆之下,或亦怜而不问也。”水侍郎道:“兄但知礼可贬,而不知礼之体有不可贬者。譬如今日,我学生在患难中,而小女孤弱,不能拒大力之求,凡事草草为之,此亦素患难之常,犹之可也。倘在患难中而不畏患难,必以父命为正,此贤女之所为也。女既待父之正,则为父者,自不容不以正教其女也。若论婚姻之正,上下有体,体卑而强尊之,谓之渎;体尊而必降之,谓之亵。以我学生被谪在此,体卑极矣,有劳长兄远系赤绳,则我学生以为僭而不敢当矣。若以我学生昔日曾备员卿贰,亦朝廷侍从之官也,倘欲丝萝下结,即借鸯鹭的斧柯之用,亦无不可,何竟不闻,而乃处遣尺书,为析薪之用,不亦大亵乎?长兄试思之,可不可也?”成奇被水侍郎一番议论,说得闭口无言,挨了半晌,因复说道:“晚生寒贱下士,实不识台鼎桃夭大礼。但奉过老先生差委而来,不过聊充红叶、青鸾之下尘,原不足为重轻,设于礼有舛错,望老先生从而教之,幸勿以一介非入,而误百年在事。”水侍郎道:“尊兄周旋,亦公善意。但我学生细思此婚,实有名分不妥。”成奇道:“有何不妥?”水侍郎道:“过老先生乃台鼎重臣,我学生系沙场戌卒,门户不相当,一也;女无母而孤处于南,父获罪而远流于北,音信难通,请命不便,二也;我学生不幸,门祚衰凉,以女为子,于归则家无人,入赘则乱宗祀,婚姻不便,三也。况议婚未有止凭两姓,而择婿未有不识其面者也。敢烦成兄善为我辞为感。”

    成奇又再三撮合,而水侍郎只是不允,因送成奇到一小庵住下。又议了两三日,成奇见没处入头,只得拿了过学士的名帖,央卫所管辖之官并亲临上司武弁,或亲来劝勉,或来挟制,弄得个水侍郎一发恼了,因回覆成奇道:“我水居一是得罪朝廷,未曾得罪过学士,而过学士为何苦以声势相加?我水居一得罪朝廷,不过一身,而小女家居,未尝得罪,为何苦苦逼婚?烦成兄为我多多达意,我水居一被贬以来,自身已不望生还久矣。求其提拔,吾所不愿;彼纵加毁,吾亦不畏。原礼原书,乞为缴上。”成奇无可奈何,只得收拾回京。正是:铁石体难改,桂姜性不移。

    英雄宁可死,决不受人欺。

    成奇回到京中,将水侍郎倔强不从之言,细细报知过学士。过学士满心大怒,因百计思量,要暗害水侍郎。过不得半年,恰好边上忽又有警,守边将帅俱被杀伤,一时兵部无人,朝廷着廷臣举荐,过学士合着机会,因上一本道:“边关屡失,皆因旧兵部侍郎水居一误用侯孝失机之所致也。今水居一虽遣戌,实不足蔽辜;而侯孝尚系狱游移,故边将不肯效力也。恳乞圣明大奋乾断,敕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即将侯孝审明定罪,先正典型,再逮还水居一,一并赐死,则雷霆之下,荐举不敢任情,而将士感奋,自然效力,而边关何愁不靖矣。”不日圣旨下了“依议”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只得奉旨提出侯孝,会审定罪。

    只因这一审,有分教:李白重逢,子仪再世。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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