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_在空墓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周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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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墓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周围 (第3/3页)

动作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女儿雅琴塔身穿白色网球服,是在住宿学校长大的,但她那眼神和举动都像其他印第安姑娘。

    “从前在这个大厅里摆有许多台子,”雅斯米娜夫人说“这时候早已开始打牌了,一直打到天明。有人在这里输掉了自己的整个庄园。唐·阿纳斯塔西奥·查莫拉到我们这里来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打牌。他老是赢,大家说他赢牌是靠欺骗。”

    “他从来没有赢过一个庄园啊。”我认为有义务补充说明。

    “你父亲打牌,是夜里赢天亮输。再说他与许多女人有瓜葛,剩点钱都和那些女人一起吃喝了。”

    “他在你们家与什么女人有过艳史吗…?”我壮着胆子问她。

    “后面,后面,与那个院子的女人,他夜里常常去找她们…”雅斯米娜夫人指着印第安人居住的院子说。

    雅琴塔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我才发现,虽然她的装束打扮与众不同,但她与阿玛兰塔长得一模一样。

    “奥克达尔的人长相都一样,”我说“第二进院子里有张相片可以看做是大家共同的照片。”

    这两个女人都惶恐不安地望着我。母亲说:“那是福斯蒂诺·黑桂拉斯…从血缘上说,他是半个印第安人半个白人。从思想上来说他则是个印第安人。他与印第安人在一起,支持印第安人…最后为印第安人而牺牲。”

    “他父亲是白人,还是母亲是白人?”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奥克达尔的风流艳史都这样吗?”我问道“白人男的找印第安女的,印第安男的找白人女的…”

    “奥克达尔的白人和印第安人没有区别了,从这个地方被征服的那一天起,他们的血就混杂了。但是,主人不应与奴仆混在一起。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要和我们的人一起干,不能和奴仆们一起干…唐·阿纳斯塔西奥出生在富人家里,即使他身无分文,比一个乞丐还穷…”

    “我父亲跟这有什么干系吗?”

    “你去让印第安人给你解释他们唱的这首歌吧:…查莫拉走后…账已算清楚…摇篮里留下一个孩子…墓xue里留下一具尸首…”

    “你听见你母亲说的话了吗?”我和雅琴塔单独一起时,我对她说。“我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是说如果我们愿意。可我们不愿意呀。”

    “也许我愿做一件事。”

    “什么事?”

    “啃你一口。”

    “你要是啃我一口,我就啃掉你的皮rou,让你光剩下骨头。”她一咧嘴露出牙齿。

    卧室里床上罩的白被单,不知是揭下来重铺呢还是揭起来要睡觉,被团成一团与帐顶上吊下来的蚊帐裹在一起。我把雅琴塔推到帐子里,她则半推半就;我想法脱下她的衣服,她则扯下我的皮带环和衣扣进行自卫。

    “啊,你也有个黑痣、跟我的在同一个地方,你看!”

    这时一阵拳头像冰雹一样砸在我的头上和肩上,雅斯米娜夫人猝不及防地扑到我们身后说:“快撒手!我的上帝呀,快别这么干!你们不能这么干!快撒手!你们不知道你们干的是什么事!你这个流氓,和你爸爸一个样!”

    我尽力保持镇静。“为什么?雅斯米娜夫人,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爸跟谁要流氓了?是跟您吗?”

    “不要无理!滚到奴仆那里去!别让我再看见你!去学你爸爸,跟奴仆厮混去!去找你母亲去!”

    “谁是我母亲?”

    “阿娜克列塔·黑桂拉斯呀,虽然她不愿承认福斯蒂诺是为什么死的。”

    在奥克达尔,夜里房屋仿佛都很矮小,仿佛被那低矮的、被雾气包裹着的月亮压得抬不起身来。

    “阿娜克列塔,那首唱我父亲的歌说一具死尸一个墓xue,是什么意思?”我问阿娜克列塔。她僵直地站在门口,宛如教堂里神龛中的塑像。

    阿娜克列塔摘下灯笼,领着我穿过一片玉米地。

    “你父亲和福斯蒂诺·黑桂拉斯就是在这里闹翻的,”阿娜克列塔解释说“最后他们决定,在这个人世上他们两人只能留下一个,于是一起动手挖了个墓坑。自从他们决定一拼死活,他们之间的仇恨仿佛消失了,齐心协力地挖坑。坑挖好后,一边一个站着,右手握刀,左手裹着被巾;然后轮流跳过坑去用刀攻击对方,对方只能用披巾自卫并设法让对手掉进坑里。他们一直战到天亮,坑边的松土已沾满鲜血,被踩实了。奥克达尔的印第安人都跑来了,围着这个空墓xue.和两个气喘吁吁、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大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等待着上帝的判决,不仅是对福斯蒂诺·黑桂拉斯和纳乔·查莫拉的判决,而且也是对他们今后的命运的判决。”

    “嗯…纳乔·查莫拉是我…”

    “那时候大家也把你父亲叫纳乔。”

    “谁赢了,阿娜克列塔?”

    “孩子,还用问吗?查莫拉赢了。谁也别抱怨上帝的意图。福斯蒂诺被埋在这里。可胜利给你父亲带来的却是痛苦,就在当天夜里他离开了奥克达尔,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娜克列塔,你说些什么呀?这是个空墓xue!”

    “后来远近村庄的印第安人都到福斯蒂诺·黑桂拉斯的坟上来朝拜。他们要去参加革命,向我要点他的遗物,一络头发,一片披巾或一块血迹,放进金盒里,抬在他们队伍的前面去参加战斗。于是我们决定挖开他的坟墓,取出他的尸体。可福斯蒂诺的尸体没有了,坟墓是空的。从此出现了许多传说:有人说看见他夜里骑着黑马在山间巡视,让印第安人安稳地睡觉;有人说等印第安人从大山里重返平原时,他会再次骑马走在队伍前面…”

    “那是他,我看见他了!”我多么想呼喊出来,可是我太激动了,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村里的印第安人打着火把静悄悄地聚拢来,围着空墓xue站成一圈。

    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长长的脖颈,头上戴顶花边草帽,相貌与奥克达尔的人十分相似,我是说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与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十分相像。

    “纳乔·查莫拉,你有什么权利把手伸向我meimei?”他说,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他的技巾一角裹在左手臂上,一角耷拉到地上。

    印第安人群中传来一阵sao动,那已不是低声抱怨,而是久未实现的愿望。

    “你是什么人?”

    “福斯蒂诺·黑桂拉斯。看刀!”

    我坚定地站在墓xue对面,左手挽着被巾,右手握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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