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_第七章热带高峰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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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热带高峰会 (第6/6页)

完做完,就没有什么值得隐瞒,没有什么不能让壁虎知道。

    “但是还有别的。”

    “都说出来吧!”

    “你会自言自语。”

    “这要你来提醒吗?”

    “你在咬着自己的尾巴打转,法兰克。我建议你立刻自绝尾巴。”

    “好,你可以闭嘴了!”

    “你在自言自语。”

    “什么?”

    “世界精灵也会这么做。”

    “什么?”

    “世界精灵会自言自语。因为世界精灵只有一个。”

    “这个世界精灵的名字又是什么?”

    “你自己。”

    我坐在那儿琢磨着它的话。

    “下一辈子我想我会去研究文法。”我说“这个博士论文的题目如何:‘认同与本体论之地位。全新代名词寡人的尝试性分析’。”

    “很出色,依我的看法。只有在这个时候语言学才能到达一个积极有用的阶段。其他所有的代名词就是单纯的玛雅。”

    “安娜就是玛雅。”

    “是的,她也是。”

    “因为她会自言自语。”

    “那么,比方说,纪元前四世纪是谁在说话?”

    “刚开始是苏格拉底和他的徒弟们,”我说“然后是柏拉图和他的学生,接下来则是亚里士多德和西奥弗拉斯特斯。后者无疑曾和一位‘半指’壁虎在希腊的雷伯斯岛上有过一些精彩的对话…”

    “你真相信如此吗?”

    “你当然不会坚持说历史也一样是幻影吧?”

    “历史是世界精灵在自言自语。它的做法当然是比较古色古香的,虽然当时它有点迷糊。它刚刚开始清醒过来。”

    “他们在雅典的市场上四处行走。苏格拉底是个有血有rou的人,后来被判死刑,只因为他在追寻真理。他的朋友围在他身边哭泣。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我从来没说世界精灵永远都能够心情宁定。我也没说它永远都很快乐。”

    “什么废话。”

    “那么就再往前回溯一点。一亿年前,是谁在市场上###的?”

    “你清楚得很。是恐龙。”

    “你能说得出来它们的名字吗?”

    “当然。没错,一大卡车的名字。”

    “我们来听听看。”

    “你是说种、属,还是科?”

    “都不是,你疯了吗?我是说你叫得出来它们各自的名字吗?”

    “不能。那是史前时代。”

    “这还是不相干,它们只是世界精灵的一个小小的前锋。那是在玛雅的概念完全上场之前,在那两三个多余的脑回之前,因此更早于人类心理上的迷惑,以为真的有个你和一个我。在那个时代,世界精灵有如完璧而未遭分割,一切都是婆罗门。”

    “恐龙是婆罗门。它们不会被玛雅迷昏头吗?”

    “是的,这就是我的意思。”

    “今天它们变成了壳牌石油公司和泰斯科石油公司。那些无名的四肢动物已经度过完整的循环,它们是世界精灵的黑色血液。你想过这点吗?你是否想过,那些四处驱动的车子,在它们的油箱里载着白垩纪的血?”

    “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还原主义者,法兰克。但是你还是谈到一个相同的重点。”

    “少来了!我也想追根究底啊!”“四亿年前,如果你就在这个星球上,你就会因为你那多余的脑回而苦于虚假的幻影,觉得爬虫类是一群独立的个体。你会认为它们之中,最大的一只是超级的自我怪兽。”

    “我是很重视个体,这是真的。至于怪兽什么的,那可是你自己的说法。”

    “但是现在它们已经化为一大池的油田。现在它们是壳牌和泰斯科。一公升七十便士,先生!”

    “那是我的句子。”

    “而完全一样的命运在等着你。一公升七十便士。”

    “我知道。如果我没办法回复神智,以另一种方式来看待事物的话。”

    “是的,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

    “我的时候不多。我不属于这里。我是个过度转世的天使,苦闷得很。”

    我再度走回我的旅行袋。

    “不过,”我说“但愿明天是崭新的一天。”

    我举起酒瓶,狠狠喝了两大口。这回我很慷慨,丝毫没有良心不安的感觉。经过高登开启的万花筒,我已经不再有任何选择。无论如何,一点小小的宿醉,比起几百万年几亿年又算得了什么?经过一夜复杂的回顾,那唯一可能的避难所已经睡熟。然后新的一天来临,有没有宿醉都一样。

    我已经准备好要挨一顿骂。但它只是说:“我很失望,法兰克。我是说,你很失望。你对自己觉得很失望。”

    “所以我们就是必须有点失望。然后责任分两半。”

    “你说你要直接上床。而且你还说绝不会再碰那个酒瓶。”

    “是的,完全正确。而你说你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还是很失望。”

    “好吧,这话反正很容易说。如果你未曾经历过度放纵的诱惑,也没有任何机会接近它们,那你要当个清教徒可容易得很。你不是那个为大爆炸命名的人。你不是注定要用一个过度成长的神经元结节去量测宇宙光年的人。你不是那个觉得宇宙的距离压在你的大脑上,就像个骆驼要挤过针眼一样的人。”

    我脱下衬衫躺在床上。然后我说:“你觉得如果我在天堂里,把所有的银河卖掉,和穷人分享我的收益的话,我会觉得比较充实吗?”

    “我不知道。”它说“但是要一个后现代的灵长类向这个世界说再见,其困难程度,大概也不会低于犹太教的教士解救世界吧!”

    “好了,就这样了。废话连篇…现在我要睡了。”

    “但你绝对无法完全睡着。”

    “我想我会的。我只想大概喝个四大口,但是今晚我喝了舒服的八大口,这应该会够的。”

    “我的意思是,即使你睡着了,我还是醒着。”

    “请便。”

    “所以你并没有全部睡着。”

    “呸!”

    “因为没有什么‘我’和‘你’。我们只有一个。”

    “早餐时候叫醒我,好吗?”

    “好的,先生。但事实上你是自己叫醒自己的。”

    说完这句话它疾冲过镜子,爬上墙,到我枕头上方的天花板上。

    “现在又怎么了?”我问。

    “不是要我叫醒你吃早餐吗?”

    我转身自忖,这是多么漫长的一天。但想到这个世界精灵可能要在我头上拉屎,感觉实在不甚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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