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_第十五章审美疲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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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审美疲劳 (第4/4页)

息鼓,继续往楼上走。

    “沈安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好像很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程总您今天特意早回家,就是为了跟我开恳谈会啊?”沈安若没有服从他的指挥,而是倚在楼梯扶手上,与他隔了几米的距离,比他高出很多,这个位置令她觉得有些许的优越感。

    “其实我们是很久没见面了对不对,我回家时你已经睡了,等我起床时你又走了。”程少臣无视她的无理。

    “你是不是希望我,每天等你到凌晨两点,跪在门口给你第一时间送上拖鞋,然后早晨坐在你床头等你醒过来给你递毛巾擦脸。”

    “虽然没有必要,不过你若真想那么做,我也没意见。”

    沈安若口才比他差许多,只能再度投降,不理他,准备撤离。但程少臣显然今天晚上真的很有谈话的兴致。

    “你最近脾气真大。你有怨气吗?”

    “怎么会。程先生你辛苦工作养家糊口为了我的舒适生活,我把你当神像一样供奉还来不及呢。”

    “你对神像就这种恶劣的态度啊。”

    “拜托你,我困了,想睡觉。程先生您下回想半夜找人聊天的话,请提前通知我,好让我养足精神。”

    “沈安若你真别扭,没法跟你沟通。”

    “我又不是今天才别扭。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当初干吗要娶我好了。”

    “我脑子有病,我就喜欢你这别扭劲,我就喜欢看你不待见我的样子。”程少臣又点上一枝烟,淡淡地瞥着她,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悠悠地说。

    周末沈安若正在往旅行箱里装衣服,听得有人敲了敲门。门明明没有关,抬头时,见程少臣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在看她忙碌:“怎么,你打算离家出走?”

    “我出差,明天下午出发。”

    “怎么不早说?”

    “比起你总是登机前才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我这够早的了,至少比你提前了二十四小时。”

    “去哪儿?出差多久?”

    “云南。大概一星期。”她看了看程少臣的脸色很平静,于是又补充“但我又请了一周的带薪假,打算在那边多待些日子。”

    “我本打算…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程少臣兴致缺缺地准备转身离开“祝你玩得愉快。”

    他们距离隔得远一些反而能好好说话。程少臣很反常地每晚打电话给她,并且时间很早,按说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在外面吃饭。话不太多,通常沈安若都在做日程汇报。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那个讲师说话带乡音,听得好累。”

    “今天的讲师非常帅,声音也好听。”

    “今天去××集团参观,走了一整天,早知道要走那么多路,我就不穿高跟鞋了。”

    …

    会议结束后,她到大理和西双版纳玩了一圈,最后去了丽江,白天跟着旅行社出去游玩,晚上住在古城里。所谓的丽江古城,早就成了一个打着民俗幌子的购物城,木质的建筑,纸质的灯笼,卖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她一个人在一排排店铺间闲逛,买了大堆没用的物品,银茶壶啊扎染布啊,非常重,只好到邮局去打了包裹寄回家。真是精神空虚的表现,沈安若不免自嘲。

    第九天的时候程少臣在电话里说:“你这么久不回来,我开始有点不适应。”

    “少来了。你自己总出差在外,不出差时也总是晚回家,现在装什么装。”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知道你在家里。”

    晚上沈安若照例在丽江古城的各家小商铺间闲逛,累了就找一家小店点一客特色小吃,时间打发得很快。谁料突然来了一阵急雨,她只好躲进一家针织小铺。那小铺面的老板是一名纳西族的摩梭女,黑黑瘦瘦,极为纯朴的样子,用最原始的木质织布梭子织了棉线的披肩卖。她在店里驻留了很久,买了三条披肩,但雨仍是不停,最后跟摩梭老板开始聊天,听她讲走婚的民俗,原来与她想象中的极不一样,反而像都市里最时髦的周末婚。老板说:“你们汉人多好,可以与自己的阿黑哥每天在一起。”沈安若笑而不语,老板又说“不过距离才能产生美,像我们这样,很长时间才见一回,很珍惜,所以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

    她的话与人一样纯朴,仿佛蕴着大道理。沈安若正待回应几句,手机却响起。

    “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帅哥喝茶呢。”

    “到那里去猎艳的人那样多,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我这等姿色,还不至于被觊觎,你以前说过的。”

    “但是天色太暗,难免有人眼神不好啊。”

    沈安若忍不住笑,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于是向老板告了别,继续闲逛。

    程少臣的电话没有挂,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一边敷衍着他,一边眼睛也没闲着。因为那些小店卖的东西都还蛮有趣,她又有的是时间,便排雷一般的,挨家挨户地看光景,倒有些贺秋雁逛街的风采了。

    刚下过雨的空气有点凉,她穿得又单薄,于是从袋里子抽了一条刚买的披肩出来,像包棕子一般缠到身上,果然暖和了很多。她一只手拿手机跟程少臣说着话,购物袋子挂在手腕上,另一只手系披肩,而且丝毫不乱,自己都觉得很佩服自己。走了几步路,突然觉得这条浅桔色披肩与衣服搭配起来怪怪的样子,虽然天黑,但家家店铺的灯光还是很明亮,人也多,何况她有三条不同颜色的披肩,于是从肩上抽走了橙色的披肩,又换上另一条灰白间杂颜色的。路人们只忙着赶路与逛街,没人顾得上看她。

    手机那端的程少臣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奇怪。

    “你笑什么?”沈安若被他笑得直发毛。

    “还是刚才那条更配一些。”

    沈安若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战栗了一下,急急地回头张望。正是人流极多的时段,到处都是游人,家家店铺灯火通明,她只觉得眼花缭乱,并且有点晕眩。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无数人从她身边或行色匆匆或不急不缓地擦肩而过,川流不息。最后她终于在不远处的那家茶楼下看见程少臣,他站在茶楼门口那一长串一长串乳白色羊皮灯笼组成的灯帘前,那些柔和的光线映在他的身上和脸上,使他全身泛着一层光晕,几乎不真实。

    见她终于看见他,程少臣脸上浮出笑容,唇角微扬,酒窝深抿,很柔和,又显得淘气,他这样笑的时候十分好看,他很少笑得这样纯粹。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仍能看得真切。

    那一瞬间沈安若的大脑晕眩而恍惚,仿佛空白一片,只有一句被流传到滥俗的古老词句在脑里忽隐忽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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