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_怀乡mdash;mdash;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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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乡mdash;mdash; (第2/3页)

最病态最颓废的城市。恐怕它的魅力也在于此。

    小酒店的晚上,睡睡醒醒…

    我喜欢一切的凌乱与败坏

    在河的对岸,有四间博物馆,倚着,因此称MuseumPlein。其中Rijksmuseum的建筑师,也就是中央军站的建筑师,因此博物馆同样有车站的新歌德色彩。旁边三座博物馆则是新型建筑。Rijksmuseum有MuseumStreet,是穿过博物馆的小通道,堆满垃圾,青年在此卖画卖唱,墙上有graffiti。

    我喜欢一切的凌乱与败坏。博物馆之间,我只喜欢MuseumStreet。

    在丹流连,好像自此可以放下生存的重担

    我是慢慢喜欢上阿姆斯特丹的“丹”的。

    “丹”位于市中心,是一个小广场,也就是Amsterdam的Dam。顾名思义,原是一个堤坝,于十三世纪建成。阿姆斯特丹成为商埠,丹也成了城市的raisondetre,所有城市的活动从此开始,于是旁边有市政厅皇宫、新教堂、量重行…

    喜欢上丹,是因为这里有崩族和乐与怒青年、南美狼人在卖唱休息、喝啤酒、吸大麻。

    在丹流连,好像自此可以放下生存的重担。——

    一切我觉得重要的事情、感情、舞蹈,甚至生命本身。

    因为有时我想就此死去。

    我憎恨生命的重复

    我们曾经有过短暂的希望。

    那是她第一次入院,诊断是肝炎,但令她戒了酒。或许这是她感到生命的未完成之处,我无从推测,只是出院后,她剪了发,吃得比较多,脸色有点红润,还长胖了少许。我们有时度过了一些下午。她在床上休息,我坐在她身旁看一本书。那个时节,阳光时常灿烂。她睡醒了,会叫我的名字:陈玉,陈玉。微笑着,轻轻抚我的小腿。多么年轻结实呀,她说。因为我跳舞,我解释。

    我刚刚进入舞蹈学院,而且开始恋爱。

    我与嘉,渐渐缠绵难分,嘉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院学生,只是性格谦和,喜欢说笑,我与他一起,觉得健康正常。因此我留在他宿舍的时候比在家的时候多。

    后来我发现她穿着衬裙,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在厨房抹地、说话,地上是空的酒瓶。

    我憎恨生命的重复。极其讨厌,难以摆脱人软弱与限制。

    我踢翻了厨房所有的碗碟。我想狠狠地踢她。踢她,毁掉一切物质性的存在。

    她捉着我的手,跪下,说:陈玉。求你不要离弃我。我知道你要跟别人去了。

    我合上眼,扶着墙,低声说:放过我。

    命运并没有放过我们。由软弱而生的命运。

    我怀疑整个世界原来与我无关

    因为有人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都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他们得安息。我进入了丹的新教堂。

    教堂建于十五世纪,是典型的天主教堂建筑,华美富贵,充分显示当时教会拥有的权力:缕花玫瑰木讲台,南北七彩玻璃嵌画,红大理石管风琴,大卫塑像,木天花,漆金。旁边有九个小教堂,零散的告解室。走廊点着白蜡烛,摇动着,阴影与宁静。

    奇异的,突如其来的宁静。正式表演,那小小的spot亮起,我屈伏着,音乐一拍一拍地流走,我看着舞台地板上的灯光位置标贴,整个人处于空白,一动不动,我竟然不能再跳了——

    突如其来的,悲凉的命运。

    她就伏在浴缸里。我听见了寂静,还有是她的血,汩汩地流着,一滴一滴,发出轻微而空洞的声音。我抱起她。她就像变得很小,是我两手之间的事物。她的身体还是暖的,脉搏还扑扑地跳动。我按着她颈旁的伤口,只是血还是从我指间涌出来,流逝而去。我吻她的伤口,尝到血的腥热,但血并不因此停止,我只是浑身冰凉,搭搭地流着一滴又一滴的汗。我抬起头。我怀疑头上不再有天,而明日永不到来。我怀疑整个世界原来与我无关。生命的由来与终结,亦不过是瞬间的随意的残暴、荒谬的播弄。她的生命,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消失,但原来并非我的意愿。

    如果有上帝,我愿意皈依。如果有路西化,我愿意出卖灵魂。

    只求你,放过我。

    后来她并没有死去,只不过被送入精神病院。

    而我与嘉分了手,而且开始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阳光不进,只有神话与权力的阴影…

    教堂旁边,就是市政厅皇宫。皇宫建于十七世纪,外观是古典希腊庙宇样式。地下有一个小室,是审判室,即昔日宣判死刑之地。宣判后犯人便拉出丹处斩。审判室也因此立满恶形恶状的浮雕塑像。

    二楼的大室叫做“市民之厅”地面是大理石,画有三个巨大的地球星宿位置图,象征荷兰的处女石像向上瞰望。处女左边是狮头女神,象征力量;右边则是智慧女神。四周是象征地、水、空气、火、和平、公正、力量、宇宙的神话人物塑像。

    大厅以水晶吊灯照明。室内空空荡荡,阳光不进,只有神话与权力的阴影,使人遍体生寒。

    ——我开始见到我自己。

    她进了精神病院后,我发觉,家中其实不单我一个人。早上醒来,我见到母亲的床上,睡着我自己。我认得她,是因为她有我一样的深黑眼睛,充满惶惑与倔强的神气,头发一样的柔韧与脆弱,只是年纪比我小得多,可能只有七、八岁。

    我站着,看她。

    她脸上是悲悯与同情。

    我掩上眼睛。

    她消失了。

    二楼的“公证室”烟囱上画了摩西在西乃山接受十诫的故事。房角又画了小孩子的头,因为这又是公证结婚之地。

    ——我排舞的时候,她又在远远地看着我。有时勾动手指,要我去。我不。

    南画廊,是商务大臣的办公室,为八个塑像包围,为首的是阿波罗神,取其光明和谐之意。天花板却是战争杀戮图,记录荷兰人反抗西班牙人入侵,为期二十四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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