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兵的悄悄话_第19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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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4/5页)

么糟糕的气氛而惭愧.第二天我把火车票退了。没有了阿爷,我反倒一无牵挂,可以死心踏地干下去。我骄傲地看到,我变得如此坚强,如此之快就摆脱了悲哀。我的心变得很硬,那就是坚强。

    徐北方一见到我就感到事情不妙。他还赖在卫生所的观察室,每夜将一把药片扔进厕所。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没回答,目光放得很遥远。

    他注视了我许久,说:“我敢打赌,你变卦了。”

    我矛盾重重地笑笑。

    他说:“你肯定变卦了。”

    那天晚上我们说过:从此后我们彼此属于。他一眼看透了我:我的确对这誓言动摇了。

    我说:“咱们出去走走,好吗?”

    他心神不宁地盯着我:“你要跟我谈什么?”

    “就是走走。这对你的病有好处…”

    “别废话,你知道我一点病都没有。”

    我们要是往那条林xx道走就好了,那是个好地方,能给人好心情。但我们偏偏走到这里,荒芜的人防工地。

    他在拥抱我时,发现我的抵触。

    “你在想:糊里糊涂把爱情交给这家伙不上算的。”他带着嘲意说。

    “没有。”

    “你还想,这人身上简直没有优点,或许说没有公认的优点。”

    “没有。我没那么想。”

    他轻轻摸着我的脸颊。

    “让我替你说完。你想,跟这个人相爱,简直是滑坡,堕落…”他突然在我脸上狂吻起来“我真的爱你爱得要死,你也应该爱我!我不能没有你!你可不能把我撂在半路上!”

    “我没那么想,没那么想过!”

    “那你,”他平静一下“想了什么?说不定你爱上另一个人?趁我不在,有个小子钻了空子?”他装出开玩笑的样子。

    我爱过谁?一个标准军人的形象,早就陈旧了。十四岁的女孩创造的神话,现在还能当真吗?我像寻觅仙踪一样,寻觅这些年,现在想想是好笑极了。我已过了自己编故事哄自己的年龄。假若那叫爱,我大可以去爱拜伦,普希金。我不再冒傻气,白费气力,到处寻找那个偶像。把爱情拴在一个偶像上,那我是傻得没救了。

    “喂,我爱你。”他说。

    我没有回答。这句话是该一拍即合的。但我没有合。

    “我爱你!”他有点愤怒了,像老喊一个人喊不应。

    我还是没有回答。拼命寻找这场爱情的伟大之处,但没找着。

    “我爱你!”他真的愤怒了。猛甩开我的手,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在喘息。

    我轻轻离开了这个起伏不已的身体。

    “你在哪儿?”他突然发现我不见了,声音很恐惧地喊。

    我靠在不远一棵树上。我也在喘息。难就难在我想离开都无法离开他了。一种热情在我身体内蕴集。谁能告诉我,我没有法子抵挡这种诱惑。我只想他抱我,吻我,死死抱住我,不撒手。于是我走回去,他就如我期望的那样做了。我实实在在地贴紧他,感到拥有这场并不伟大,但有血有rou的爱情,也挺不错。我想,管它呢,等我有力量自拔的时候,再自拔吧…

    走得太远了,我想。当我第二天又带领新兵大踏步地走在早cao队伍里,想到昨晚,就感到像冒了一场险;在那个废弃空旷的工地上,只差一点,就会发生更过火的事。我的感情在黑暗中瞎闯一气,这时才看见它的破坏程度:我曾严密编织的拦网,已处处洞开。是走得太远了。

    不能听任感情一味胡闹下去。我听着自己在队伍里喊着“一、二、三——四!”感情是任性的,它差点使我种种崇高追求前功尽弃。我爱那个散漫人物,真心地爱他。但顺从这爱,一切就太平常了。这爱是自然而舒服的,灵魂和rou体都显出愚蠢的贪婪相。它们需要这类舒服事来满足,在这时,它们露出极原始的生物状态。我爱他,还因为在他身上能找回多半个自己。我的那些尚未克服掉的缺陷,在这个人身上统统发展成残疾。爱他,就等于否定掉这些年的苦苦磨炼,抱自己丢弃的东西逐一找回。我走了偌长一段艰苦的路,不是为回到原先的起点。

    从此,我便用残忍的法子对待自己。出cao、扫地、喂猪、冲厕所,猛烈地干着这一切。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眼神坚定而木然的女兵时,我不敢相信那是我。但她的确是我,我要的就是这副样子。我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心里便踏实了。我认为这是一种顽强的形象。我像一个自我囚禁的女修士,偶尔偷享了凡俗的快乐,便要用更苦的修炼来抵消它。一切令人舒服的、一切迎合人享乐欲望的,都是危险的。

    我目前这副样子,却是我不曾料到的。我浑身雪白僵硬地躺在这里,思考人的天性是怎么回事。连团支书也有天性。他那样对我,不是天性是什么?军事演习结束时,宣传队演出了一场,团支书受了伤。他是从高空翻跟头下来跌伤的,因为舞台高低不平。他被人架下来,一条腿擦破,直淌血。我走过去,想用条手帕替他包一包伤口,他却生硬地把我的手推开。他看着那些血弯弯曲曲地淌,似乎在看一件挺称心的事。

    不知怎么,那一刻我感到,被这样一个人爱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人说团支书一直在偷着学画画,自从他搬进徐北方的屋子就开始学了。但人们问起他来,他总是很愤怒地说:这是谣言。伊农也愤怒地说:这绝对是造谣。于是大家对团支书学画画的传闻便一笑置之。徐北方听见这传闻往往是哈哈大笑。直到团支书正式拜他为师时,他反倒吓住了。

    徐北方被美术学院录取后,整天发疯似的四处奔走。因为刘队长态度鲜明,假如能找着适当的人代替他,那他就走。他再也不住观察室了,四面八方乱跑,想找到那个“适当的人”

    因为徐北方不主张向高力复仇,他的四个弟子对他的处世哲学产生了大大反感,随后四个人便走得一个不剩。他无法满足刘队长这条——惟一一条合情合理的条件,因此便脱不了身。美术学院的某教师很器重他,宽限他的报到时间可以延长到开学三个月后,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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