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与通识_攻击与人常识与通识之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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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与人常识与通识之三 (第2/3页)

   不妨将劳伦兹在《攻击与人性》这本书里的话再引述一下“有些人认为同种攻击是对人类的一种污辱。人们都乐意将自己看作是宇宙的中心,认为自己不属于自然,而是从自然分立出来的特殊的高等生物。很多人对这个谬见恋恋不舍,而无视于一个人曾说过的最智慧的警语,即齐隆(Chilon)所说的‘认识你自己’,这句话通常被认为是苏格拉底说的。到底是什么因素使人们听不进这句话?

    “障碍有三,而且全是由强烈情绪引发的。

    “第一,人们认为可以借助人类的悟性,轻易将之克服;

    “第二,虽然有不利的后果,但至少是光荣的;

    “第三,从文化历史的角度来看,是可了解的,因此是可原谅的,却是最难祛除的。

    “三个都与人类最危险的特质有密切的关系,俗话说,这个特质在陷落之前会有一段光彩,那就是——骄傲。

    “第一个障碍是最原始的。人类抑制自己对自己的进化根源做了解,因此阻碍了自我了解。

    “第二个障碍,是我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行为是遵循自然因果律的事实。…这种态度的产生,无疑是因为希望拥有自由意志,认为我们的动作并不是偶然因素决定的,而是较高层的意志决定的。

    “第三个障碍,至少在西方文化是有的——是唯心论哲学的天性。人类将万物二分为内在与外在,前者照唯心论的看法是无价值的,后者是包含在人类思想内,价值只依附思想而存在。这种划分正投合人类崇高的自傲心理。…‘唯心论’与‘实在论’这两个名词本来是象征哲学上的态度,但是现在已经应用到道德的价值判断。

    “人们所以骇怕原因上的探讨,可能是怕领悟到宇宙现象的原因后,发现人类的自由意志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下的产物罢了。其实,我的意志就如我的存在,不容否认。更深一层顿悟到我自己的行为是受一连串生理原因的控制后,至少并不能改变‘我将要做’这件事实,只是可能会改变‘我所要做的’。

    “假如人们认定人类的行为,尤其是社会行为,绝不仅仅是由理性和文化传统就能决定,它们还要顺从本能行为的一切法则。对这些法则,我们从动物本能行为的研究得到不少知识。”

    说来“人性”既不应该是褒义词,也不应该是贬义词,而应该是中性的。不过中性是客观的意思,可惜我们离客观还有很大的距离,起码要等人类基因组的功能理出个头绪来才好再说。人类,从古到今,无非是通过对自己的行为的观察来了解“人性”动物行为的科学研究,更不过才是几十年的事。

    不过,我们通常用“人性”为褒义,比如说“陈再兴毫无人性”这种用法,实际的意思是,遵守礼法约束的人“应该”是怎样的。若用“人性”为中性词,可以说“陈再兴有人性,但无礼性”俗话不绕弯子“陈再兴是畜生。”

    所以我们用“人性”为褒义,褒的其实是“礼”因此也才会有对“屡教不改”的道德义愤。改什么?改人性中应该而未被礼约束住的部分,可是我们的同类陈再兴“愿坐牢,关多久就多久”改不了,而且骄傲。当然免不了还有同类赞曰“陈再兴是汉子”台北复兴桥下的无辜女婴呢?文雅说“私生子”俗说“小杂种”狒狒王若会说话,无非也就是这两个词。不少人也这么想,可是又肯定认为自己绝对不是畜生。

    孔子大讲特讲“礼”可是在本能问题上又讲“思无邪”意思是不追“思想根源”思,可以是畜生的,这可由孔子删过的《诗》作证;说或做,则不可以,其实小做还是可以的,这也可以由《诗》作证,当然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好,不过那是对“士”的要求,先秦对“君子”和“小人”是有道德区隔的。可惜这些没有传统下来,秦始皇将有关思想的书烧掉了,之后,从汉儒,再到宋儒,则专门在“思”上做“不可以”的文章。

    孔子骂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谴责殉葬,他参与礼仪,大概见过人殉;又讲过人和畜生的区别,大概与他年轻时管理过鲁国的畜生有关系,不然不会讲得如此诚恳:“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小孩子,我的小孩子,由此而扩及到别人的小孩子。这简直就是人权条款,向生物本能宣战,难怪有人提到孔丘“不就是那个明知做不到而非要做的人吗?”

    不过,比孔子早一百年的一个故事,也就是后来我们耳熟能详的《赵氏孤儿》,讲门客程婴舍自己的婴儿救主人赵盾的婴儿。这几乎是个莎士比亚式的故事,但《赵氏孤儿》讲的是赵氏基因的重要,若莎土比亚写来,恐怕会是程婴内心与生物本能的惊心动魄的纠缠吧。

    既然我们人类以礼教来约束“同种攻击”这股能量,但它仍然顽强地困扰我们,从世界战争到夫妻反目,那么,我们何不定下个彻底消灭它的目标,比如一旦在基因组里找到攻击基因,即剔除之?岂不世界大同,永远和平?

    这就叫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同种攻击”是本能,是自然力,是天地不仁,人类能到如今,是凭它一路“杀”过来的。可是你若对它有所质问,它绝对一脸茫然。

    这好比水。传说时代的鲧,治水是用堵,总不成功,被舜杀了,鲧的儿子禹来治,用疏,成功了。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对待自然力的遗训。我想禹治水也要用一些堵,但堵的目的是让水向疏的方向走,导向海。水进入海,平静了,景观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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