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死人_第四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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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第2/5页)

的白色冰块还未完全消融。

    眼前的这幅景象令她想起了纽约的一个出租家具的房间。他喝着一杯冲得很淡的酒;他非常爱喝酒,但他在喝自己的威士忌时总是把它冲得很淡。“总是有别人的酒可喝的,”他老是这么对她说。

    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杯酒。(你本该把这杯酒冲得更浓些,她心里嘲讽地想道。)

    一阵沙沙声惊动了她。一种刺耳的律动声。这是一种音乐,不过从她目前的情况来说,她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音乐。她高度紧张的感觉将这种音乐听成了一阵刮擦一张白铁皮的刺耳声。要不,她听到的这种声音发自她的内心,并不是外面什么地方来的声音。

    “Chegelidamannina——”①远远传来一阵唱歌声;她不知道这歌词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不是戏剧的爱情场面,这是死亡场面。

    ①原文为法文,意为:“啊,多么冰冷的手——”

    她的手凶狠地猛拧了一下,就好像在拧断一只鸡的脖颈,在他的这两个龌龊的房间里,这儿的这个房间,和那里的那个房间,出现了一片令人麻木的静寂。

    现在他就会出来看看是谁在这么干了。

    她转过身面对着通里间的门口。她把手提包举到了胸口前。打开包,取出了手枪,把枪握在手里,她的手就该这样去握住这支枪的。不慌不忙,不惊不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和谐。

    她举起枪对准了里间门口。

    “史蒂夫,”她对他说,在这一阵死寂中,她的声音就像是隔着房间在进行的谈话。“到这儿来一下。我要见你。”

    没有怕,没有爱,没有恨,一片空白。

    他没有现身。难道他在一面镜子里看见她了吗?是他猜出来了吗?他难道是这么个胆小鬼,就这么从一个女人身边逃走了吗?

    烟蒂仍在不停散发出烟雾,忽而分散忽而又缠结成一团。高脚玻璃酒杯里的冰块依然方方正正,没有融化完。

    她走到了里间门口。

    “史蒂夫,”她厉声说。“你的妻子来了。到这儿来看你了。”

    他没有动静,他没有作出回答。

    她在里间门口转身进去,手枪在胸前挥动着,就像在cao纵着一个缩小的车辆转向机构。里间并不是同第一个房间相平行,而是正好跟第一个房间成直角。这个房间很小,只不过是一个供人睡觉的凹室。上面有一个电灯泡,就好像从天花板上长出了一个发光的气泡。在铁制轻便床边还有一盏灯,这盏灯也亮着,不过它是倒下的。灯朝天倒在地上,而从灯底部延伸出的电线则古里古怪地戳向半空。

    她看出他是在准备上床睡觉。他的衬衫放在铁床脚跟前。这是他刚脱下的。而现在他却躺在地板上的什么地方,就在铁床底下的另一头,想躲开她。他的手从那儿伸出来——他忘了自己的手露在外面——抓住了床单,把床单拉出了一条条皱褶。他的头顶露了出来,顶着铁床——只露出了一点头顶心——他是想把头全部缩到床底下去的,但缩得不够深。还有,在铁床的另一边,尽管他的另一只手没有露出来,然而,在那个地方的床单边却拉出了更多的皱褶,就好像这张床单就要给拉到底下让人看不见的什么地方去了,却硬撑着垂在那儿。

    当她去看地板时,就在铁床运端那一边,她瞥见了一条腿的下半部分,从他身后懒洋洋地伸了出来。另一条腿却看不见,想必是收拢在身体旁边。

    “起来,”她讥刺地说。“我想,至少我恨过一个男人。现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她绕过铁床脚走过去,便见到了他的背部。他一动不动,但他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都表现出一种抑制住的想逃跑的冲动。

    她的手提包啪地一下打开了,她拉出了什么东西,朝他扔去。“这是你以前给我的五美元。还记得不?”东西掉在了他的肩胛骨之间,横搁在他的脊椎上,正好盖住他弓得很突起的背部,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标签或是标牌贴在了他的背部。

    “你这么爱钱,”她刻薄地说。“这儿是利息。转过身来拿起它吧。”

    还没等自己明白过来,她已扣动了扳机。就好像不必等她多说什么,有人就用话提示这支枪自动发射了。枪响声让她吓了一大跳,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给往上抬了起来,好像有人在她的腕骨上拍了一下,相当痛;同时枪口有火光闪了一下,使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将头扭到一边。

    他一动不动。甚至那张五美元的纸币也没有从他身上飘落下来。从铁床床头的铁管孔中发出了一声古怪的低沉的呻吟,与此同时一阵颤抖在慢慢平息下去,在石灰墙的正右边出现了一块黑色斑孔,这块斑孔似乎是在她看见它时才第一次赫然显现。

    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肩上,与此同时,她的内心却想说“我没有——我没有——”他慢悠悠地翻过身,在地板上缩成了一团,他的样子相当好玩,就好像她一直在威胁要呵他的痒痒,而他拼命想躲开一样。

    他的姿势似乎表现出一种懒洋洋的放荡无羁。甚至他的嘴边还咧开来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的眼睛似乎死死地盯住了她,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他向来对她表露的那种冷漠的讥嘲神情。好像要说“现在你想怎么样?”

    你简直闹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只眼睛的外角有一块很小的黑痕,好像是用一块漆皮代替鱼胶软膏贴在了那儿;好像是他自己把那儿弄伤后再贴上去似的。就在他的头侧靠在拉到一边的床单那儿,有一块奇怪的污痕,污痕外圈的颜色要比中心稍稍淡些。

    有人在这间小房间里叫了起来。并不是放声尖叫,而是一阵粗哑痛苦的叫声,几乎就像一只受惊的狗发出的吠声。这一定是她,因为房间里除了她,没人在叫。她的声带受了损伤,似乎给绷得太紧而拉碎了。

    “噢,天哪!”她低声啜泣起来。“我根本不必来——”

    她战战兢兢,一步一踉跄地离开了他的身边。并不是那块有光泽的小班痕,那块黑色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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