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2:国命纵横_第五节命乖车生祸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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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命乖车生祸 (第5/6页)

赏金的,纵是当时酒醉未付,次日也一定派人送来。况且,长阳街栎阳客栈也是老秦人开的著名客寓,绝不至于出事的。

    但是,这辆青铜轺车却没有驶往长阳街,而是一路出了北门,直向北阪去了。

    阪者,高坡也。北阪是横亘咸阳城北的一道山塬,林木茂密,有三条大道直通塬顶。登上塬顶便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坦沃野。与秦昭王之后的北阪相比,这时的北阪还只是一道莽苍粗朴的山塬,比咸阳城南的渭水之滨荒凉多了。秦法整肃,通往北阪的三条道各有专用。中间最宽阔的大道,坡度稍缓,是官府车马军队以及所有单人轺车的专用车道。东道稍窄稍陡,是农夫商旅工匠的运货车辆走的专用道。西道最窄最陡却也最短,是国人庶民步行登塬的专道。眼下这辆青铜轺车出得北门,便直入中央大道,一路向林木葱茏的高坡驶去。时已天交四鼓,更深人静,青铜轺车驶上塬顶,便拐入一条便道,在北阪松林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那匹驾车健马似乎感到了异常,一个人立嘶鸣,几乎要将“驭手”掀下车来!

    十多个黑影惊讶唏嘘的围了上来。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上前一拱手:“鲸三,这是你的赏金。我这匹胡马赏你了,回城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车侍被骏马的突然发作惊吓,一个纵跃几乎是跌下车来,惊魂未定却又是受宠若惊,连忙拱手作礼:“先生,赏金太多了。还有如此好马,鲸三如何消受得起?”

    “公子赏的,领了就走,忒般聒噪啦?”一个黄衣肥子不耐烦的呵斥。

    “是是是,鲸三去了。”车侍忙不迭上马抖缰,箭一般穿出了松林。

    黄衣肥子呵呵笑道:“猗矛兄,你和呆子谈这笔买卖啦。”说着走到青铜轺车旁使劲儿拍打车厢:“呔!醒醒啦——!耶,酒气忒重!看来这兄台喝了不少啦。”看车中人仍然是鼾声大作,肥子便探身车厢拍打车主人的脸:“呔!醒来啦…”话音未落,却是一声惊叫“嗵!”的一声跌坐到车轮旁,手中火把差点儿烧了眉毛。

    车中人霍然坐起!火把照耀下,只见他长发披散满面通红,目光犀利得吓人,四面打量,冷冷问道:“这是何处?尔等何人?”

    黄衣贵公子拱手笑道:“先生,我等多有得罪,尚请见谅。我乃楚国客商猗矛,这厢有礼了。敢问先生高名上姓。”

    “洛阳苏秦。”车上人一偏腿便已下车,脚下虽稍有虚浮,但显然与方才的酣醉酣睡判若两人。他矜持的整整衣衫,一双大袖背后,轻蔑的扫视了一圈冷笑道:“看模样都是富商大贾,却行此等勾当?”

    猗矛恭敬笑道:“虽不闻先生大名,但料先生也非等闲人物。我等出此下策,皆因渭风古寓不便洽谈。我等酷爱高车,人称‘车痴’。今见先生轺车古朴典雅,欲以千金之数,外加一两新车、四匹骏马,买下此车。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苏秦恍然,不禁一阵大笑:“足下竟能买通渭风古寓的车侍,将客人劫持到北阪松林,可见用心良苦。然则,我要是不卖,诸君何以处之?”

    “不识人敬啦!”肥子商人喝道:“既是车痴,岂有买不下的车马啦?”

    “如此看来,尔等是要强人所难了?”苏秦冷笑,眉宇间轻蔑之极。

    贵公子模样的猗矛依旧是满脸微笑:“尚望先生割爱了。看先生气度,一定是心怀天下,区区一辆青铜轺车又何须在乎?我等商贾,以奇货可居为能事,先生肯与我等比肩而立么?”这番话极是得体,对于一个名士来说,的确是不屑与商贾比肩的;而作为名动天下的大商,能如此恭维一个名士,确实也是难得。仅此一端,便知这个猗矛绝非寻常商人。

    苏秦本是性情中人,若在功业遂心意气风发之时,这番话完全可以让他放弃这辆王车。尽管这是周天子赏赐的王车,而且是燕姬重新换过的一辆旧王车,其中非但有着天子亲赐的荣耀,还有着燕姬换车的情谊,绝不是一辆寻常的轺车。纵然如此,苏秦依然将它视做了身外之物,并没有特别看重它,如同他对任何财货金钱都恬淡处之一般。

    但是,眼下的苏秦却没有了这种恬淡心境,他只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侮辱!在咸阳宫碰了个大大出乎预料的钉子,郁闷无从发泄,一坛天下闻名的邯郸烈酒,使他在飘飘忽忽中涌出一腔浓烈的愤世妒俗之情,也平添了几分豪侠之气。此刻,亢奋奔放而又郁闷在心的他,觉得眼前这帮商人实在是龌龊极了,尤其这个贵公子模样的猗矛,更是可恶!苏秦本来就是商贾世家出身,又对天下大商了若指掌,自然知道猗矛是楚国巨商猗顿的胞弟,是商界一言九鼎的霸主。惟其如此,苏秦觉得他的恭敬外表下隐藏的是金钱,是强暴,是欺人太甚!苏秦何许人也,功业失意,难道随身之物也要被人无端劫持?怒火涌动间,苏秦陡然仰天大笑:“猗矛啊猗矛,可曾听说过,士可杀不可辱?”

    “先生何出此言?猗矛岂敢辱没名士?唯做买卖而已。”平和的话语中猗矛的笑容已经收敛,眼中渗出一股阴毒的光芒。

    “天下名士,不与贱商做买卖!”苏秦声色俱厉,大步走到车辕旁,便要上车离去。

    “呔!不能走啦——!”肥子商人大喝一声,大手一挥,车痴同伙便举着火把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喊:“士不可辱,我等商人便可辱么?”“是也!谁敢骂我等是贱商!”“不识敬,千金买一辆旧车,还不知足?”“甚名士?我看是个野士!”“没个了断,如何能走?商人好欺么?”“是名士就拔剑,商人也要雪耻呢!”

    苏秦转身冷冷一笑:“要做劫匪?还是要私斗?这是秦国。”

    话音落点,车痴们顿时愣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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