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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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4/7页)

回去。”

    我惦记着他刚才的难过,死活不肯走:“我和你一起去。”

    他烦躁起来:“你甭给我添乱成吗?”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瞪着他,忍不住就哭了。自从认识他,我的眼泪多得象坏掉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而且说来就来。

    老钱过来打圆场,塞给我一把钥匙“别哭别哭,回我们那儿等着,小孙是心疼你,听话!”

    “老钱…”孙嘉遇极其不满。

    “邱伟今天又不在,她去没关系。”老钱不让他说话,拉起他走了。

    我回到他们的住处,先是坐在客厅里等,往家里拨电话,维维照例不在。后半夜实在顶不住,走到楼上和衣躺倒。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孙嘉遇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一头栽在床上,半天一动不动。

    我拉过被子盖他身上,摸他的脸,冰凉,手也凉得象冰块。我有点害怕,忍不住摇晃他“脱了衣服再睡,给你热碗粥?”

    他摇头,手脚麻利地褪掉外套,打着哈欠钻进被子,搂着我梦呓一样的说:“乖,别乱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不出五分钟,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人已睡熟。我却闭着眼躺了很久,再难入睡,于是从他怀里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出卧室。

    老钱正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我把昨晚煮下的牛rou粥盛一碗端给他。

    他笑着说“行啊,玫玫,看不出你还这么贤惠。”

    他叫得如此rou麻亲热,我非常不适应。我忘不了第一次见他时,那只停在维维肩膀上的手。

    说起来老钱也曾是某大学的俄语讲师,言行举止却有一种说不上的猥琐,或许是我多心。

    我往旁边挪了挪,问他:“嘉遇的病,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一遇精神紧张或者情绪不好,他就颓了。话说回来,做我们这行的,就没几个肠胃正常的。”

    “怎么会这样?”我奇怪。

    “三餐不定时啊,姑娘。”老钱苦着脸说“早餐来不及,白天在海港吹一天冷风,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城,一天的饭都攒在晚上一顿解决,又老是提心吊胆的,不落下毛病才怪。”

    我听得心里揪着疼。这些事,孙嘉遇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平时只见他不把钱当回事,没想到这份钱挣起来如此艰难。

    他总是跟我说:你自己的功课都管不过来,cao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

    老钱瞥我一眼“小孙没跟你说?”

    我摇头:“他刚睡了。”

    老钱喝完粥,原来灰败的气色添了点油光,兴冲冲地说:“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换了几个仓库。知道我们把货放哪儿了?”

    “我哪儿猜得到?”

    “知道你猜不到,没人猜得到。嘿,就在市消防队的车库里,塞点儿美金他们就把消防车开出来腾地方了。”他乐得合不拢嘴“你别说,那两次火警还挺值,居然拉上这个关系。”

    我没说话,专心听他一个人炫耀,可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所以才会急着讨好我。

    女人对不爱的男人,一向判断准确;遇到心仪的人,智商就自动归零。

    不过我也很疑惑,清关公司和货主之间,采用的是包柜包税的方式,货主按货柜数量交纳费用,清关公司帮助通关,如果货物被罚没,损失的也是货主,和清关公司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说出我的疑问,老钱嗤一声笑出来“你想得太简单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一个集装箱,通常值七八万美金,说没了就没了,货主不会善罢甘休。”

    他耐心对我解释,乌克兰过高的关税,已经把灰色清关逼成了进口商品的正常途径。如果认真清查,七公里市场的中国货,几乎都能找到逃税走私的证据。

    为了帮助货主逃税,清关公司一般采用低报货物数量、更改货物价格和名称的方式,这是不能见光的手段,所以通关后货主拿不到任何官方的清关单据。

    以前清关公司和货主的交接地点,通常在港口。因为出了海关,就不再是海关的管辖地盘,可从港口到仓库这段运输路程,却是最容易被税警和警察盯上的地方,在这里被查到,也会被没收全部货物。

    货主们吃过数次大亏,后来就开始要求在市内仓库交接,因此如今的清关公司,还要负责货物的运输。

    “越来越难喽,”老钱感叹“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凝神细听,努力捕捉着每一个信息。因为想了解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要是真出了事,会怎么着?”我追问。

    老钱想了想答:“斯文点的,大家好说好商量,都要做生意,谁也不愿出事对吧?可能一家一半损失…”

    “不斯文的呢?”

    “那就难说了。我们被人拿枪逼过。”他指指太阳xue的位置。

    我打了个冷战,觉得腿软,慢慢坐下来。今天的咖啡苦得不能忍受,我连丢进去两块方糖。

    “为什么做这行,因为钱来得快?”我无法理解。

    他仰头打着哈哈:“我只能做这个,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就是我。至于你们家小孙,那是个longlongstory…”

    老钱蓦然住嘴,因为孙嘉遇站在厨房门口。

    “你和她胡说什么?”他皱着眉头。

    “你们吃,慢慢吃啊,我出去办点儿事。”老钱笑笑,站起身回避。

    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不睡了?”

    孙嘉遇坐下来摸着肚子“饿得睡不着。”

    我把粥重新热过,又煎了两个鸡蛋,倒上点生抽和醋,一起端给他。

    他搅着粥里的牛rou粒看半天,闷头喝两口,才整整表情:“昨天的事,对不起,我说话太冲了。”

    我没说什么,低头走开…

    “真的,我都说对不起了,你就开恩对我笑一笑行不行?”

    “我没生你的气。”我低声说。

    “那你拉着脸做什么?”

    “就昨天…看你那样,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断断续续地说,眼框里掉出两滴眼泪,背着他抬手抹去了。

    我的喜怒哀乐,一直都是由他控制,我早已经放弃。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摩挲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你看我好好的,哭什么?别哭了…”

    我还是垂着头不说话,想起大门钥匙还在裤兜里,取出放在他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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