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海市蜃楼_天破mdash;mdash;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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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破mdash;mdash; (第1/7页)

    天破——梭

    我仰望苍穹,一直到天光破晓。

    离开大荥古国的时候还是秋天,一瞬间,我已置身在前往莫北帝国的途中。幻象里,我的眼前出现了莫北帝国所特有的充满寂静的冬天,在浩淼的沙漠中,在连绵起伏的白色沙丘之后,隐匿的还是我的伤痛吗?濯隐。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女子,她是否真的如黑衣人所说,会在劫难的尽头等着我。

    漫漫的北上途中,我一遍遍温习过往的时光,想象着未知的将来,对我来说,一切都太过虚幻与渺茫。阳光正照耀着我的生命,它让我相信所有的苦难和伤痛正渐渐消失,可是,无法消失的却是那些有关苦难和伤痛的记忆。濯隐,父王和母后,门戈,还有翔,他们的面容时常依稀在我的天空之上,微笑或者流泪。我知道,那是他们的亡灵。在赤焰鸠破空的哀鸣中,他们的空旷的呢喃从天而降。他们说,梭冰,你的命运已经开始了,莫北帝国年轻的王,你将面临一次爱与恨,聚与散,生与死的抉择。

    黑衣人似乎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个月前,那时我还在乐阳城里,翔还没有死。我站在窗下,看天空的冷雨淋漓不断。大荥古国并非像母后所描述的那样,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按照这里的人的说法,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秋雨不同于春雨,春雨可以让我感受到万物萌发的温暖气息,而秋雨能带给我的除了肃杀还是肃杀。

    我的手指在动,我知道,黑衣人就在那黑色的大风后面,我看不到他,但我知道我们正在彼此凝视。

    我们中间隔着雨水和空气,同时也隔着绵延不尽的愤怒,是我对他的愤怒。如果我能瞬间积聚全身的灵力,我真想和他做那撕绢裂帛的拼搏。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梭冰,你还想见到你的濯隐吗?

    我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

    我听到黑衣人发出嘶嘶的笑声。他说,厄运已经开始轮回。

    我一下想到觖落的母亲,那个死于非命的女人,我应该称她为舅母,虽然我没有杀她,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我对她的死都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黑衣人说,你应该去杀酉帝了。你别无选择。只有按我说的去做,你才会重新见到濯隐,你心爱的女子。她永远在我的命令背后等待着你。

    黑衣人走了。

    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地方。

    雨还在下,我的心里是一片空空荡荡。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见濯隐了。

    我耳畔时常萦绕的是觖落轻轻的啜泣,自从她的父亲死后,我们一面未见,在寂寞的流光里,我们像两片因风而静止的树叶,努力悬挂在各自的枝头,不想为外界所干扰。

    濯隐,我最爱的人,我们真的还能见面吗?

    泪水静静地流淌在我的面颊之上。

    太镐宫政变之后,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之中,记忆一片空白。我周边的一切如同一潭死水,只有手中的长剑在天空呼啸飞驰,那剑刺向濯隐,之后又刺向翔,最后停止在觖落的母亲的身上。

    我置身在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无边的昏暗,淹没我一切的怀想。我是一个无知的孩子,正茫然地看着这个纷繁的世界。

    房门被推开了,很轻很轻。进来的是一个宫役模样的人,他的手里端着大大的银盘。

    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王宫。

    王宫?

    是王派人把你送到这里,王让我们小心侍奉你的起居。

    王?

    宫役说,是。是王。大荥古国的新王,辛芜。

    我发现翔站在宫役的身后,他衣衫凌乱,长发纷飞,身上的鲜血正滴滴溅落,脸上是痛苦而悲悯的微笑,他的身体略微前倾,一只手缓缓地向我伸来,他说,梭冰,你是我的孩子,现在,我终于可以去见你的母亲了。

    曾经的快乐与忧伤,曾经的宝剑与年华,曾经的倒影与希翼,曾经的春月与秋花,全部破碎了。这里是繁华的大荥宫阙,虽然流光溢彩,绚丽缤纷,但在我的眼里,无疑都是尘埃落定后的断壁残垣了。

    瓦砾之上,茕茕孑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濯隐,一个是梭冰。

    瓦砾之上,茕茕孑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是觖落,一个是商穹。

    离开乐阳城十几天之后,我从死寂中醒来,我看见了商穹冷峻的面颊。我的身体很冷,大脑在一片如水的动荡之后才开始正常的思维。

    商穹问我,你醒了。

    我竟茫然不知所措。

    他说,我们正在回莫北帝国的路上。

    我的心迅速复苏。

    北上的路上,我没有遭到黑衣人的侵袭。黑衣人之于我,越来越像一个遥远的记忆。离开乐阳城的日子越久,我越觉得黑衣人的概念对我来说是那么的模糊,也许我真的摆脱了他的魔咒,也许我还在他的把玩之中。

    可我的濯隐,她在什么地方?

    我是那么渴望见到黑衣人,那么渴望知道濯隐的消息,黑衣人曾经用巨大的灵力告诉我,濯隐真的还活着,就在他的身旁。

    起初,我并不理解我身边的这个男子,他叫商穹,是大荥古国勇猛的武士,他的箭可以射下觖落的牡丹纸鸢,同时也可以射下觖落的心。

    我醒来的那天,从商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难得的期待和安详。我不知道裹在一片素绢中的我,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身上的伤痛和我的命运有着怎样无法分割的关联?

    商穹说,刺杀你的人是我。

    商穹说,现在陪伴你回莫北的人是我。

    商穹说,和你一样,想摆脱命运安排的人依然是我。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只说了两个字,爱情。

    我从他眼角滚滚而下的泪水中看到了觖落,她的模样和濯隐如此相似,在那个无风的傍晚,她顾盼流离地对我说,你是我的哥哥,你能帮我把纸鸢放到天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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