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乐抗拆记_第32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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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第10/16页)

传到院长耳朵里。院长不准任何人再在栅栏边。

    等我醒来,一只眼睛已经失明。我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一只眼瞎了,只觉得世界有些倾斜,走了一步,撞到白大哥身上。他骂,瞎了你的一只狗眼。我小时候在村里喜欢追鸡撵鸭,撞倒一些东西,我爸就会在后面大骂,瞎了你的一只狗眼。现在果然眼睛瞎了一只。我爸的嘴真厉害。我爸不仅骂瞎了现在的我,还骂死了过去的我妈,他总骂,你个死心眼婆娘。我妈真死于心脏病,心脏有个洞合不上。我曾花好长时间找我爸,可没找到,永远都找不到。过去两只眼都找不到,更不说现在只剩一只,他中年出走,现在样子变化成什么样,也不得而知。我其实是一个孤儿,所以很需要一间房子,有房子我才不会孤独,别人打我的时候才知道往哪儿逃。为了这间房子,我付出所有的努力,像狗一样地生活,看自己的女人跟别人zuoai,成为精神病,还瞎了一只眼睛。可当我站在改造房门口,面对阳光,确认眼睛瞎了的时候,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伤。张开嘴巴笑了笑,觉得这是好事,从此可以用瞎的一只看世界,用明亮的那只看菜刀妹,她就不跟脏的世界在一起。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从改造房出来,我快快跑向栅栏。在黑黑的改造房我想通一个明亮的道理:幸福就是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雨地淋浴,只为等你在栅栏外惊鸿一瞥,生命就是你花一生的时间顺江而下,只为看我在栅栏内发疯比划一秒。那五米宽的栅栏,是我俩前世今生的皮影戏,忽而一帆飘过,却万物缤纷,那是你在发光,你在微笑,你在对我说,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为这句话,我愿意粉骨碎身,万劫不复。可赶到栅栏,竟看不到菜刀妹了,日日守候,那条江空荡荡的,变成另一条江河。我每天准时站在那里盯着,几乎把剩下的那只眼也盯瞎,她还是没踪影。我那样子,连女医生都点头称赞:这真是一个好的精神病。白大哥疯疯癫癫对我说:前几天有一个女子总想爬上河岸,被淹死了。我用一只眼恶狠狠地瞪他,他捂住嘴跑了,声音渺渺传来,你要是想看她,就该跳下去。那一刻,我想到越狱。其实我一直在想着越狱,跟菜刀妹遥遥见面的时候一刻都没忘了越狱,我勤加锻炼,为可能中的越狱作了充足的准备。但乐园根本不可能越狱,这里地势险峻,河流湍急,栅栏高不可攀,其他三面全是安了电网的围墙。我又想到白大哥,我问他。他混浊的眼睛盯着我瞎了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说:你真的是瞎了,看不到这里,连鸟都飞不出去。可是我觉得白大哥眼睛有闪过一点火花,使劲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不说就弄死他。白大哥倒地,拼命咳嗽,咳嗽,断断续续说:飞不出去,但可以…他不说了。那点火花变成大火,我摆正他的脑袋,央求他快快告诉我。他沉默很久,让我把室友打一顿再说。我知道这是个疯子,可这疯子不是一般的疯子,他能记住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能算出哪天是冬至,他曾经告诉过我东南15度42公里才是城市。我跑回去把一个室友打了一顿。我有三个室友,一个是鸟人,一个是天天系绳索的人,看《飞屋环球记》发的疯,他们全家为鼓舞斗志去看这电影,回来后房子全不在了。那个天天发呆的人,是被绑在电线杆上,亲眼看着房子被拆,烟尘飞处,他老婆扑上去,被埋掉。我打的是那个爱发呆的人,他爱吐口水,总凭空十指抓我的样子。他从未抓到过我,可这次我上去就抓得他脸稀烂,压在地上一顿暴打,还吐口水…他居然哭了。一会儿男护士就进来,把我和他都打了一顿,扔进改造房。进到改造房,发现白大哥也在里面,黑暗中他咳着嗽,夸我聪明。那个发呆的还在嘤嘤哭着,白大哥摸索过去,砰砰几下,竟把他打晕了。然后白大哥拉着我往角落走,我不知其意,跟着他走,他突然一脚把我踢倒在地,把我的头往地下按。他这次是真疯了。我挣扎着,却听他说,摸到没有…一个洞,很深的洞。想不到在这黑黑的改造房里,竟有一个地道,胆子太大了。听白大哥渺远地说:9年了,平均每年我得在这里待4个月,36个

    却有男护士出去,很快回来,鼻青脸肿,更多的男护士出去了,也回来了,有瘸的,有的身上还有伤口。我很满意,那是捕鼠夹和三国弩留下的。院长脸发青,带了好多人出去,还听得到警车的声音。

    调,这是一个小姐比明星纯洁,妈咪比国母高尚,精神病比道德家正常的时代。院长居然不阻止我对毕然打招呼,还说他快出去了,表现得很好。才注意到毕然没穿绑身衣了,衣服变得干净,眼镜还用胶布好好粘上了。我使劲不去想高姐…地道一公分一公分地往前挖着,因为白大哥进改造房的次数明显增多。他甚至骂过院长,那一次他待了一周,出来步履蹒跚,嘴里全是泥…女医生说这疯子连泥都吃,快死了。只有我知道他为什么吃泥,知道他最近真没发病。白大哥告诉过我,他这病是真病,不发作和正常人一样,发作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他庆幸最近状态还好,指头比着,就这么一点了,能听到那条河的声音,嘿,幸好没结冰,河的声音让我能找到方向…原来那地道是通向河边的。我再问,他不答,仰头看着天,喃喃说新年可以在外面过了。我心中不禁内疚,那次在城市英雄雕像揭幕,要不是我无意挡住他的去路,他这时早在外面,也不在这里挖泥吃泥,故意被男护士们暴打,他也是60多岁的人。白大哥却不以为然,他说要是上次真偷偷坐救护车逃掉,还有点舍不得这挖了9年的地道,这地道是他的心血…他问我出去后,第一个是不是想看那个女子。我默默地点头,问他。他说第一个要看的是他儿子,他有十几年没看到过儿子了。我端详着他那张丑陋的脸,说要不是你口音、身高、样子都不像我那老年痴呆的爸,还真以为你就是他。他说父子俩都被关进精神病院,那才冤枉死球,不过地道可以挖得快些。白大哥是农业学院的副教授,十几年前因为种子的事情上访被抓起来,后转到了这里。他老伴还在,他被抓进来时,儿子正在北京上大学,一晃很多年没见着。有次他偷偷拿老伴和儿子照片给我看,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老伴传统妇女长相,儿子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但看得出跟他一个模子,大嘴咧开来笑。这段时间我都没再进过改造房,白大哥说两个人容易暴露,还问我会不会游泳。我点头。他有些忧虑,说他只会狗刨。我说我水性很好,带一个人走没问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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