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沧海_第九章没有标记的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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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没有标记的路 (第12/12页)

成了现实中你的脚步声。说实话,当时我都绝望了。这倒不是由于那患者是否能救活。而是我感到那个将日野克子的尸体搬到足摺岬的人找到了我。我己经能够预见到,患者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死。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但是,虽然在患者的生死预测上我是赌赢了,但从那时开始我已经知道会有今天…但是,我根本没有想到那无时不刻地响彻我心深处的恐怖的搬运死尸者的脚步,竟会是受地球自转的影响而出现在北半球的自然现象‘发出’的…”

    濑田脸上没有一丝自嘲的神情,悟出死期将近的秃鹫,仍不失其威风凛凛之气,双眼紧盯着空间中的一点,表情端庄安详。

    “这才象你,最后关头仍不失风度。”冬村对濑田说道。尽管声音有些颤抖“那么接着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我曾经五次险遭那个执拗的尾随者的暗算,那个叫前野纪一郞的人,他是谁?”

    “我的弟弟。”

    濑田平静地答道。

    “你的弟弟?!”

    “他是我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父亲死前我们根本没有交往。父亲死后,我将父亲的遗产分了一半给他。虽然遗嘱中没这条,但我仍认为有义务这样做。他便用这笔钱做为学费而修成了画家。但说实话,他没什么真才实学,迫不得已,他便到各国去放狼。他要追求与他相适应的东西,但是仅凭放狼是不会长什么才能的,倒不如说放狼只使他更加真切地认识到自已的价值。我则总是给这样不争气的弟弟以经济资助,或许由于我一直没有个兄弟的缘故吧…”

    “于是,你便托付你弟弟来杀我?”

    “不是那么回事,当我闻知他的死讯时,才知道他一直在准备对你下手。听到他的死讯时,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愕和悲痛。后面我将会讲到,我一直在被井上君胁迫的着。我把我的处境讲给纪一郞听过,当时我说:‘别说当什么教授啦,我今后的前途都掌握在井上的手里了。’我原本只是说说而已,纪一郞听后也没有作声。此后不久,井上君死了。听了那消息之后纪一郎也什么都没向我问起过。但大概他能推测出杀死井上的罪行是我犯下的。纪一郞是个善解人意的男子汉。

    虽说他从放狼的游荡生活中回心转意,却因为没什么本事一直过得很清苦。而我则给予了他经济上的援助,于是他便要拚了性命为使我能如愿以偿成为教授而决意要杀你。或许他是为了报我拉他脱离苦海贫穷之恩吧。反正他肯定是以为如果杀了你,我便安泰无事了。而实际上他的看法也真没错,此后,他便作未曾与我提及过一个字的情况下开始盯你的梢。当我闻知他的死讯之后才知道真实情况时,我追悔莫及,后悔我给了他经济、生活方面上的帮助。如果当初让他自然的发展,那么他肯定会走出一条适合他自己的路的…”濑田被身边的悲哀情调所笼罩着,好似巨型大船行将崩溃而沉入海底。

    “是吗?”

    冬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头油然而生无可奈何的孤寂之感。冬村的心中仿佛不是认为濑田是罪有应得,而是为濑田而惋惜。

    “说说井上君的事儿吧。在我来中央医院工作不久,有一次与井上君一同去伊东游艇港。回来的路上,我开车撞倒了一位老太婆,她当场就死了。井上君便说: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是赶紧逃掉吧。于是我们使逃离了现场。而当时,井上君拾起了一枚撞碎了的车灯玻璃藏了起来。

    眼看我已经成为教授选举的正式候选人了,井上才第一次把旧事重提,他说:如果把那片玻璃交送警察,那么它便会成为你杀人的物证,因为这块玻璃与事故现场残留的玻璃片一致。随后,他便向我勒索一笔巨款。

    当时我们是在医院的屋顶上就这件事进行交涉的,他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你知道,勒索、敲诈是无休无止的,既使我当了教授,他仍会来纠缠的。我一想到这点,几乎是失去了理智,完全是一时冲动,一把将井上君拎了起来。但我并没有要杀死他的明确的意念,只是我已经恨透了他。没想到,井上君被吓坏了,是他自己一下从楼上掉下去的。

    但是,虽说我是一时冲动而作出了蠢事,但不能说我骨子里根本没想过,如果杀了井上,那么警方会将注意力集中到仓田明夫君的身上的。而后,一切都是按意料之中进行着的。唯有一点令我放心不下,那就是对面楼顶的那条狗。但我心想,总不致于由于某种原因而唤起狗的记忆,而使它露出犬牙对我狂咬,也不致于因此而引起警察的怀疑而追查到我吧。

    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你们真的牵着狗站到医院门前来辩认凶手来了。我就是从那时开始认识到,你们是令我望而生畏的对手。”

    “因此你终于甘败下风了?”

    冬村问道。

    “甘败下风…”

    濑田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胃肠药的小瓶,慢慢地往手里倒出几粒药片,而后将它们送入口中。而后,他缓缓地倚靠在沙发上,凝望着冬村。

    但濑田的眼中却现出异乎寻常的眼神。

    ‘你怎么了?…”

    冬村起身问道。而猪狩已先于冬村之前一跃而起了。

    “他服毒了!”猪狩高声叫道。“冬村君,快去叫医生!”

    “没有。别费事了。”

    濑田用低沉有力的声音止住了猪狩已经迈开步准备去找人的脚步。濑田的声音虽然低沉,却仍然不失镇定,仿佛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分量。

    “在桌子下面…,我放置了一台录音机…,这次…,我再不忍心让你们…,背…将凶犯拷问…致死的黑锅…了。那么…”

    濑田的话停住了,他双目紧紧盯着空间中的一点,眼光炯炯有神。冬村和猪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濑田。不久,药性发作后的剧痛便贯穿濑田的全身,这是濑田死前,遭受的最后一击。但既便如此,濑田仍然没有瘫作一团。他圆睁双眼,冥望着虚幻的天空。血,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濑田呼出了他最后的一口气,头慢慢地垂下,猛地一沉,他扑倒在地。

    宛若一只强健的秃鹫,绝命之后猛地从枯枝上坠下来。缥渺的冬村的荒野,在冬村感觉的荧光屏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疾风驰过清冷的街道,深秋也将过去了。

    冬村和猪狩无言而行。高个的冬村,矮胖的猪狩,两个对照性的身影落在孤色的晚秋中阳光洒落的街道之上。

    高个儿的身影点燃了一只烟,矮胖的身影也随之将一只香烟点燃。落叶和尘埃仿佛被这对身影牵引着,随秋风打着漩涡滚动着,时而又停下来,而后,又开始它们那风中的舞蹈。

    两个沉默无言的身影,不久,就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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