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回忆录_16.笔伐1982mdash;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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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笔伐1982mdash; (第5/7页)

,可好了,每天不要“跑三点半”了,——每天跑夜里“十二点半”了。《求是报》每天夜里四点钟由DHL快传到美国出美洲版“十二点半”正是“‘夜’正当中”呢!

    你说“每日出报,太辛苦了,但是很值得的”多谢打气。

    1991年11月三日,我创办了《李敖求是评论》月刊,在发刊词中写道:

    我的《千秋评论》《“李敖千秋评论丛书”》办了十年。《求是报》办了半年,如今双双达成它们历史的、阶段性的使命,我决定创办《李敖求是评论》杂志,以开新酞。

    《李敖求是评论》杂志是我五十六岁时创办的,由于我余生生命贯注的主力是《北京法源寺》以外的几部重要小说,以及非小说的《中国思想史》等书,花在“东打一拳。西踢一脚”式的杂志上面,时间已有限制。因此我用两百页以下的月刊形式,予以掌握和掌舵。

    《李敖求是评论》杂志虽是杂志,但它的使命,在“成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并不是我一个人发言,而是把特立独行之言、振聋醒聩之言、“虽干万人,吾往矣”之言,不论古今、不论中外、不论新旧,都有以召集,形成光束与弹花,为“中国”开道、为“中国人”导向。“中国人”混蛋混蛋满天下,上自高等知识分子、衮衮诸公;下至匹夫匹妇、贩夫走卒,滔滔皆是混蛋、到处都是混蛋。在这种世风下,第一流的思想家站出来,以实事求是的论证,说点明白话、主持一些公道,这是起码该有的独来独往。《李敖求是评论》杂志就是在这一抱负下创办的。这是全台湾唯—‘一个崇尚真理、全说真话、专讲是非、没有党派的杂志。我敢说,看了它,台湾任何刊物都“不够看”、都“何足数”了。——浅人看来,这种开场白有点吹牛;但真正有眼识泰山的人看来,李敖几十年孤军奋斗、呼啸丛林的纪录,岂不都印证了这一事实吗?

    《李敖求是评论》共办了六期,为时半年。到了1992年4月1日,我急着写我要写《北京法源寺》以外的那些书,决心结束每月不得安宁的写作方式,于是在《李敖求是评论》第六期出版后,告别了这一每月折腾的生涯。自《千秋评论》起算,这一生涯长达十年之久。

    这十年中,我带头正人心、布公道、求真相、抱不平,以“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的声势,整天四面树敌、八面威风,这一情景,我有一首浴盆中作的打油诗,约可谈笑得之:

    一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番。

    先当孙行者,后变彼得潘。

    只做单干户,不搞李家班。

    独来又独往,管他关不关。

    二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翻。

    早戒夺命酒。不抽长寿烟。

    忙时撼天下,闲来逛地摊。

    周公不吐哺,独自吃三餐。

    三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番。

    东流浑似水,北望气如山。

    春去人稍胖,老来心更宽。

    蜀中需大将,留我做神仙。

    四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番。

    笔写甲乙丙,口喊一二三。

    狂酿工蜂蜜,不搬陶侃砖。

    知音究竟少,何必相见欢?

    五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番。

    少食花生米,多吃豆腐干。

    她将裙儿解,我把裤子穿。

    夕阳无限好,只是要变天。

    六

    二次出狱后,声名翻两番。

    口诛群党棍,笔伐大汉jianian。

    无心做牛饮,顺手把羊牵。

    一片伤心事,不独为台湾。

    我这十年的“笔伐”大业,内容涵盖极广,回忆录中无法细表,大体上可说天文地理,无一不批;三教九流,无所不捣,这在我办的《乌鸦评论》发刊词中,早有概括的描述:

    四百年来,台湾在外国人、外省人、本省人的相激相荡下,已经变成了一个畸形的、肤浅的、荒谬的、走火入魔的岛。这虽然没有威尔斯笔下“莫洛博士岛”那样光怪,但它的陆离,却超乎英国先知者的先知之外。我身处这样子的岛上四十年,虽然不见容于朝、不见知于野,但是独来独往的气概、“我手写我口”的气魄,却老而弥坚。这次出来办《乌鸦评论》,就是要在众口一声的时代里,呱呱大叫一番。我要痛斥政局的黑暗、政党的腐败、群众的无知。群体的愚昧、思想的迷糊、行为的迷信、社会的疯狂、知识分子的失职与怯懦。…我绝不怕得罪人,也绝不媚世,台湾所有杂志都是媚世的,可是我就不信邪,我就是要办个《谴责》杂志给大家看!英国古歌《两只乌鸦》里,乌鸦对话,去吃死尸,最后吃得“白骨剥露,凄风永拂”乌鸦的功劳,不正是如此吗?

    以上的概括描述若以具体表征,看我一次“吃死尸”表演便可落实。以批蒋介石为例:蒋介石是武人,但综其一生,有武无功,可为定论。但蒋介石本人和他的走狗们,却厚颜丑表其功,从在大陆时举国上下,到逃到台湾后全岛上下,都众口一声。这种现象,别人能受,我绝不受,因此奋笔为文,以千秋之笔,斥一时之谎,虽在蒋家天下统治下,却一无所惧,我这种人格与文格,可谓古今中外文人的第一名,自己想来,不禁频频佩服自己也。

    我从在台湾出书以来,在我名下被禁的书,高达九十六种之多,国民党箝制言论自由,有如此破世界纪录的成绩,真令中外侧目。或说这种对异己的不容忍,是国民党师承中国文化使然。其实中国文化也不尽如此。骆宾王生前是骂武则天的,但在《新唐书》说他“亡命”后、《旧唐书》说他“伏诛”后,武则天却找人寻访他的作品,找到了十卷“盛传于世”骆宾王《在狱咏蝉》诗说:“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他死后,绝没想到“表”他“心”的,竟是他的头号政敌!武则天的度量,国民党没有也!所以局面是“无人信高洁,他来禁我书!”——国民党唐突中国文化,武则天不着也!

    国民党一查禁了李敖的书,便即时出之以抢书行动,我却尽量用计谋减低损失,就是同他们捉迷藏。不过,有时来不及捉迷藏,他们先驰得点,查到装订厂,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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